“东南角的兰苑?”
“是!”
庆王皱眉沉吟。
容佑棠绞尽脑汁地推敲,谨慎道:“殿下,凶手可能伺机挑了某处翻墙入园,被害者当时随心所欲地闲逛,途经好些景致,连其侍从都跟丢了,我觉得……”他尾音渐弱,点到为止。
“哎,兰苑距离荷池挺远的,凶手干嘛从那儿偷了一块蓝布?”赵泽武灵光一闪,难得动起了脑子。
庆王简要提点:“七弟,凶手可能于兰苑附近潜入御花园,一开始就想用粗布蒙住宜琳的脑袋,因为宜琳漫无目的地奔走,那人也许费了一番功夫寻找。当然,这一切只是推测。”
二皇子大喜过望,脱口而出:“我今夜根本没去兰苑!入园后,三五个下人跟着,妙晴……那贱婢,更是全程陪同,她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我也没去过兰苑!”
赵泽武跳起来叫,郑重表明:“母妃派了双喜双贵跟着,月季与丹桂中间只隔着玫瑰,时不时地聊两句,我哪有分身术跑去兰苑偷布?”
大皇子断然否决:“三弟只是推测而已!具体如何尚未可知。”
二皇子与七皇子不约而同扭头,忿忿瞪视大哥!
赵泽武满脸的匪夷所思,正欲开腔质询,却被胞兄用力掐了一把,“哎哟”一声,被迫闭嘴。
忙碌许久,不知不觉,寅时了,漆黑天幕笼罩大地,寂寥空旷。虽然出了大事,但皇宫仅御花园骚乱片刻,不少人甚至尚未知情,仍酣眠好梦。
庆王无暇理睬内斗的兄弟们,径直吩咐禁卫:“夜晚不好摸查,待天亮后,你们仔细搜寻兰苑附近的园墙,争取找到凶手潜入御花园的线索。”
“是!”
一刻钟后,内务司的掌事太监手捧一瓶药液,喘吁吁,亲自小跑着送来,毕恭毕敬呈上。
庆王接过,直接递给了容佑棠。
众目睽睽,容佑棠顿感责任重大,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将粗布平铺木盆内,熟练地将药液兑了清水,缓缓注入。
“需要耗时多久才能恢复血染痕迹?”瑞王满怀期望地问。
容佑棠轻声答:“约莫一个时辰。”
“好。”
“四弟,你还是回宫歇会儿吧?”庆王担忧地催促。
“不了。三哥,我想亲自盯着。”
瑞王殿下的气色太差了。容佑棠十分同情,难以想象一个人终生无法摆脱疾病的痛苦。
“也行。”庆王折中提议:“那你在此处歇一歇?”
“搬个躺椅或罗汉榻来,不就行了?”五皇子呵欠连天地提议。
庆王点头赞同:“索性都歇一歇,天亮后再忙。”旋即交代禁卫去办。
此刻,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双胎兄弟,前后脚离开帐篷,在荷池边压低声音,剧烈争执,针锋相对。
“宜琳的奶娘侍女们审得如何了?她们也有嫌疑,难逃严惩。”五皇子问。
“涉及后宫奴婢,父皇交代皇后娘娘审问。那妙晴,估计被扣住了,一时半会儿提不来。”庆王低声答。他忙前忙后,茶也顾不上喝一口,嗓音略沙哑。
“三哥,喝杯茶吧。”赵泽宁托举茶盘返回。
“嗯,多谢。”庆王颔首接过。
“四哥,你的,这是温水。”赵泽宁端着茶盘转悠,乖巧温顺。
瑞王疲惫地点点头。
“五哥请用茶。”
“好。”
啧,八皇子一贯极要强、极刁钻,在兄长面前却装乖讨巧……容佑棠正在暗忖,赵泽宁一个转身,凑近了,背对众人,微笑道:“容大人,喝茶吗?”
“下官惶恐,岂敢劳烦八殿下大驾?真真折煞人了。”容佑棠客套疏离地婉拒。
赵泽宁嘴角弯起,十分热情,硬要给塞一杯,亲切道:“客气什么呢?你我曾同在北营共事,彼时不知喝了多少你烹的茶呢。”
“那是下官应该的,实在不敢劳烦您。”容佑棠谨言慎行,再三推辞。
庆王及时帮忙解围:“容大人,你去旁边的帐篷睡一会儿。”
“是。不打搅诸位殿下休息了,下官告退。”容佑棠如蒙大赦,顺势走去旁边的帐篷,和衣躺在罗汉榻上,闭目养神。
“四弟,你睡这儿。”
“小八,将就将就吧。”庆王责无旁贷地指挥摆列躺椅,安排弟弟们小憩。
“无所谓,我能躺下就能睡着。”五皇子喃喃道,他倦意甚浓,整个人瘫软躺着,闭上眼睛,呼吸迅速变得悠长平稳。
而大皇子等人仍在外面争执,轻易分不出胜负。
不大的帐篷,仅留着一盏烛火,暗沉沉,中间圆桌摆放长公主的遗物、卷宗、浸泡药液的粗布等物。
半个时辰后
侧身蜷缩的赵泽宁悄悄睁开眼睛,背后传来五皇子的鼾声,他审视旁边躺椅的瑞王、庆王,心如擂鼓:他们睡着了吗?
容佑棠罪该万死!那药液真的可以还原血染痕迹?
布面会不会留有我的掌印和指纹?
赵泽宁难免忐忑,他努力克制,安静侧躺,极目眺望——可惜不可能看见圆桌上木盆里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