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老七,冷静点儿。”五皇子和辅政大臣商议妥,抬头安抚道:“歹徒心狠手辣、防不胜防,怪不得巡察官兵,更不能怪你。可亲王失踪了,必须得搜查,先把人找回来再谈其它。”
首辅鲁子兴严肃道:“听杨大人转述的线索,凶手太过毒辣,七殿下不宜以身犯险,您请坐镇指挥,当务之急是严守城门、加强排查,谨防对方出城潜逃,到时大海捞针,营救就难了。”
“鲁老放心,本殿下心里有数。”赵泽武一挥手,天不怕都不怕。
平南侯插嘴告知:“案发报官后,护城司火速处理,想必这会子城门已关闭七道、仅剩南北主门了。”
“如此甚好。”五皇子关切叮嘱:“老七,那就由你负责搜查内城,小心点儿,人手不够随时求援。”
“行!”赵泽武摩拳擦掌,气势汹汹下去安排搜捕,急欲揪出败坏自己官威的恶徒。
这节骨眼上被劫持,广平王究竟怎么回事?
容佑棠隐隐不安,但鉴于广平王是承天帝唯一的嫡子,争储几十年,一度声势浩大,关系错综复杂,难免有反目成仇的,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譬如冲动刺杀。
其实,瑞王、五皇子等人也是这样猜想的。
将承天帝的遗体妥善停放后,患难与共的几人心力交瘁。
“咳咳。”五皇子清了清嗓子,头疼非常,尴尬开腔:“哎,你们说,好端端的,二皇兄怎么就被仇家劫持了呢?”
瑞王皱眉,捧着一碗特制的药膳羹,吃相文雅,心不在焉擦了擦嘴,无奈道:“没找着人之前,谁也不清楚,毕竟……二哥的旧部太多了。”
“确实挺多,明里暗里,叫人几乎没法猜测。”五皇子扶额,喟然长叹。
容佑棠冥思苦想,字斟句酌道:“仇杀只是假设,还有无数种可能。”
五皇子一怔,缓缓颔首:“眼下京城局势如此紧张,哪个不要命的敢当街截杀亲王?真是活腻了。”
“听说四名重伤者其中有三名不治身亡,仅幸存一名轿夫,显见歹徒狠毒干脆。”瑞王手执汤匙,无意识地搅动药膳羹,疑惑指出:“不过,凶手到底是奔着杀二哥灭口的?还是蓄谋劫持?”
容佑棠冷静表态:“下官认为,应该是后者。”
“哦?”五皇子扭头。
“据悉,广平王殿下不会武,且经御医确诊染病多时,身体虚弱无力反抗,凶手共三人,他们迅速打倒六名随从,倘若有意灭口,即使当时被路过行人撞见了,也能动手,几处致命伤足以杀害目标。”容佑棠认真分析,顿了顿,又提出疑问:
“况且,假如想灭口,为何不潜入广平王府偷偷行刺?反而大摇大摆地当街拦轿、当众杀人,怕别人看不见吗?太不符合常理了。”
“幸存的轿夫说,二皇兄和凶手是认识的。” 瑞王绞尽脑汁,尽量客观地推测:“也许……二皇兄掌握凶手的某个把柄?对方劫持意在逼问什么?”
“肯定有所图。”五皇子疲劳不堪,哈欠连天。
容佑棠忍不住感慨:“无论图谋什么,当街劫持亲王,一旦被抓,罪当诛九族,凶手简直疯了!”
“太子凯旋之前,我和五弟无论如何不能离开皇宫,希望老七的人搜城有所获,否则得另想办法。”瑞王忧心忡忡。
“容哥儿,你近期小心点儿,出入多带几个护卫。”五皇子再次叮嘱。
容佑棠感激一笑,起身拱手:“多谢殿下。时候不早了,下官这就去一趟定北侯府,悄悄提两句,让郭大人他们心里有个底。”
“去吧。”
“切记:行踪要隐秘!这阵子,我总觉得不踏实,只盼三哥早日回京。”五皇子苦恼坦言。
“太子定会凯旋!”容佑棠语调铿锵有力,无比坚定,他略一躬身道:“下官告退了。”
瑞王和善地挥挥手。
与此同时·西北驻军
边塞冷风似刀,咆哮而过。
为免统帅哀伤分神,承天帝驾崩的消息被瑞王等人压下,暂未告知。
“殿下,先用膳吧?您忙一上午了。”亲卫统领谢霆小声提醒。
“放着,等会儿。”赵泽雍头也不抬,伏案奋笔疾书,桌面堆满公文,旁边挂着巨幅地图,险要地形作了密密麻麻的注记。
谢霆欲言又止,搓搓手掌,想劝又不知怎么劝。
片刻后
赵泽雍搁笔,扬了扬密信,搁置一旁晾干墨迹,抬头问:“有军情?”
“哦!没有。”谢霆忙摇头,快速说:“副将和参将他们两刻钟后将在议事厅等候,商议作战对策。”
“唔。”赵泽雍颔首,起身匆匆洗手,端起碗大口吞咽,虽贵为太子,战时却顾不上相应份例,并无满桌山珍海味,饭菜十分简单,他风卷残云吃饱,紧接着端起茶杯,重新回到书桌前。
连续两月日夜操劳,赵泽雍消瘦了些,愈发显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犹如一柄冷硬玄刀,言行举止隐露锋芒,不怒而威,气势逼人。他拿起晾干的密信,利索一卷,而后上火漆密封。
谢霆会意,立即出去取来一信鸽,双手奉上。
赵泽雍沉默寡言,十指敏捷翻动,熟稔地把信筒挂在鸽腿上,行至窗前亲自放飞,目送其箭一般消失在夜空里。
良久
“殿下?”谢霆小心翼翼开口:“您没事吧?”
赵泽雍回神,摇摇头,沉声问:“那份奏折被扣在哪儿了?”
“八百里外的沈河驿站。”
“继续扣压,直到本王吩咐放行为止。”赵泽雍威严叮嘱。
“是!”谢霆毕恭毕敬。
赵泽雍握拳,轻轻一砸窗台,忽然考问亲信:“知道为什么吗?”
“呃……大概知道。”谢霆当年升入亲卫营时,赵泽雍还只是三皇子,转眼已追随十几年,赤胆忠心,他毫不隐瞒,直率说:“属下猜测:我军日前与劲敌仡褚交手,大获全胜,却不防全克尔趁机偷袭余潭堡,伤亡不小,近两千人。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某些养尊处优的文官必定又借题发挥,若将军情急报回京,恐朝堂掀起风波,不如压一压,横竖仗快打完了。”
赵泽雍双手撑着窗台,仰望漆黑夜空,将复杂情绪深藏于心底,面无表情,淡淡道:“本王率军打仗多年,从未妄想常胜、从不隐瞒军情,但此番不同以往……”他尾音渐低,逐渐消失,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