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结束,小提琴代表山鲁佐德的一颦一笑,她轻轻讲故事的结局讲出,音色柔美,眼神静谧,她嘴角带着的那一丝甜美笑容一定和这一刻在冰面上瓦伦蒂娜的笑容一样,神秘诱惑,欲说还休,让人怦然心动。
小提琴是那么万能的一种乐器,从哀伤的诗篇到极度兴奋的癫狂,作曲家可以用它表达近乎着魔的喜怒,也可以将如泣如诉的缠绵托付给那细细的弓弦,悠扬时就是山间的小溪,清浅澄澈,一望见底,凝重时又仿佛冬日深海,暗涌着灰蓝色的阴沉海水,怒吼嘶嚎。
而此刻,独奏的小提琴就是一个神秘魅力的东方少女,她的面纱挂在脸侧,笑容狡黠又纯真,让意犹未尽的听众被接下来的期待折磨得五内俱焚,而她,迷人的少女始终保持这个微笑的弧度,就像那神秘的距离,即使和苏丹坐在一张床上,也让人难以捉摸透她百变的心思。
低回轻旋的节奏就像是东方神秘香料里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瓦伦蒂娜伸出的手臂轻轻擦过空气中那并不存在的脸颊,虚幻的温柔低语里,完全能看清她眼波流转时的万种风情。
不只是自己。何翩然此时才回过神,目光却依旧流连在冰场那团火红上。原来不止是自己在选曲上有让人意想不到的突破,她可以颠覆,任何人也可以,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火热的血液就像瓦伦蒂娜的红裙飞扬般愈发滚烫,只有在这时,何翩然内心那个疯狂的自己才会占据她整个身心。
她们都是因爱而疯狂,这个运动给了她们全部激情,她们也注定再将自己的青春献出,献给这块见证时间流逝的冰场。
小提琴独奏引着其他乐器慢慢回荡,木管乐器象征被征服的苏丹,从最开始的暴躁到如今的低沉,音乐活灵活现的将传奇用旋律演绎,而瓦伦蒂娜则更生动的让音乐为她的大放异彩升华。
最后一个跳跃,飞利浦三周就在这样氛围里随着音乐倏忽走高,又慢慢低垂,欢呼声刺耳,掌声也震得耳膜生疼,瓦伦蒂娜接着跳跃落冰后的力量滑出几个弧线步,手臂轻轻抬起,膝盖却弯下去,跪在冰面上。
仅剩的惯性将她推到冰场中央,缓缓停止。
短暂的安静后,掌声再次爆发。
瓦伦蒂娜的宣战并不是虚张声势,她是真的开始准备加入何翩然与夏天这原本两个人的角逐。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强调!现实中的大奖赛总决赛只有六个在分站赛中成绩最好的选手才可以参加,但我为了故事性,虚构了规则,所有分站赛前三名的获得者都可以参加!请各位读者不要误会!之前提醒了很多次还是有人误会,所以加粗一下!
科萨科夫《天方夜谭》的第四乐章
另外!!恭喜中国冰舞的黄欣彤郑汛在刚刚结束的奥运会落选赛上夺得最后的索契门票!继1988年长野冬奥会后!中国花滑队再次四项全部一同参加奥运会!不管成绩如何,能够走上奥运会的赛场就是胜利!祝福他们!无论代表中国队出战的是谁,都希望他们能不辜负自己的梦想!
☆、第115章
瓦伦蒂娜的分数还没出来,何翩然离开赛场拐进最近的一个洗手间,她洗干净手上的汗,又对着镜子确认妆没花后才返回。
走到离兴奋剂检查室很近的地方,一个印着红白蓝三色国旗的背影转瞬消失在走廊尽头,何翩然几乎马上认出那是夏天,但她去的方向不是洗手间,而是紧急医疗室。
十几步之遥的赛场传来阵阵欢呼声,瓦伦蒂娜的成绩应该已经显示在大屏幕上,何翩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跟着夏天消失的背影转过拐角。
紧急医疗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叶戈尔尼的俄罗斯口音浓重的英语。
“宝贝,虽然尊重你的选择,但我还是想最后劝你一句,退赛吧,我们还有机会。”
何翩然愣住了。
她第一次听到叶戈尔尼正正经经的说话,声音无奈,里面全都是哀切的恳求,她侧过身来到门口,里面只有三个人,叶戈尔尼、医生,还有坐在床上,正拆开右脚脚踝处绷带的夏天。
“教练,谢谢你,”夏天没有抬头,“医生,可以开始注射了。”
她的脚踝在松散的绷带间暴露,不健康的红色肿起一圈,上面遍布微微发紫的针眼,何翩然以前也接受过注射治疗,那是针头留下的淤血痕迹。
医生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对这一幕已经司空见惯,“我给你注射的可的松类药物是符合奥委会要求的皮质激素,不会影响发挥也不会被归入兴奋剂,和你以前注射的类似,这可以让你脚踝的疼痛消失,短暂消除炎症,不过注射时非常疼,这是药品包装,你确认一下然后签字。”
可的松类药物种类繁多,有的是运动员明令严禁服用的禁药,有的则是应付伤病极为有效的封闭针,医生按照惯例把药品和表格都交给夏天,她看都没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准备注射的过程,叶戈尔尼一言不发,他咬紧嘴唇站在夏天旁边,何翩然在他低头时看到那么多灰白的头发,而他搭在夏天肩上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而夏天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但脸色却显得格外苍白。
她的伤真的没有好。
梁冬露的眼睛没有骗人,夏天的脚的确是在分站赛时的问题,何翩然了解可的松,这个陈教练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她注射的药物如今正缓缓注入注射器,马上要进入她的对手,她的朋友,夏天的脚踝里。
何翩然破门而入,“医生!等一下!”
夏天和叶戈尔尼都诧异的抬头,而叶戈尔尼眼中的惊愕很快变成一丝希望,“小风扇,求你快劝劝我的宝贝!”
“你马上就要上场比赛了,”夏天很快恢复如常神色,“还在这里闲逛?”
何翩然不理会她的顾左右而言他,“退赛吧,想和我较量不是只有这一场比赛。”
“这理由你能说服自己吗?”夏天忽然笑了,“别傻了,要是你遇到和我现在一样的情况,选择也一定是相同的,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想说服我,你可以去问问伊维特,她究竟打过多少次封闭,你可以随便去问任何一个人,何翩然,你很幸运,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幸运的。”
她顿了顿,收回笑容,平静地再次开口:“所以,别阻止我做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何翩然哑口无言。
是啊,如果是她呢?
她会哭着求陈教练,求他给自己一次机会,她不害怕这药物的副作用,只想参加这比赛,只要能参加,能站在冰面上,她愿意透支健康,根本不会犹豫。
而归根结底,夏天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何翩然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随着墙上时钟的秒针滴答,石头愈发沉重,将整颗心压到窒息。
“医生,麻烦你继续。”夏天再不看她,转头对医生说道。
医生点点头,为她消毒后,将针头注入脚踝。
银色的纤细金属一点点没入粉红色皮肤,夏天倒吸一口凉气,疼痛让她表情不再平静,一只手紧紧揪住叶戈尔尼的衣袖,另一只手在向后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被何翩然紧紧握住。
医生所说的痛苦在她脸上体现,豆大汗珠顺着已经苍白的脸颊滑下,咬牙的声音在静静的医疗室内清晰可闻。夏天疼得再没有平时那份傲气与沉着,她一边流汗一边落泪,咬紧的唇畔发出很轻微的声音,似乎已经达到忍耐的极限。
何翩然的手被攥得发白,可她意识到,这还比不上夏天此刻遭受痛苦的千分之一。
终于,医生拔出针头,用早就准备好的绷带开始缠绕脚踝。
何翩然听到夏天轻轻地深呼吸,如释重负般靠在叶戈尔尼的身上。
“半年内最好不要再注射。”医生的叮嘱打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