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看着有点心酸,但在儿子和儿媳面前又不好表露。
谢晖看出了妻子的心情,毫不掩避地牵起妻子的手说道:“我多吃点,很快就合身了。”
谢晖宽慰完妻子才转头看向谢季禹。
对这个儿子,他这个父亲并没有尽到太多的责任,即使是十八年前,他也是离家的时候多在家的时候少,一到家,父子俩还会因为妻子的所有权而争吵起来。当时这个儿子个儿还极小,口里嚷嚷着:“你是坏蛋,你让娘想你,你让娘伤心,我要和你决斗!”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谢晖走上前,伸手抱住谢季禹。
父子之间的感情从来就不在于相处得久不久。
谢晖记得他离家前谢季禹放过话:“你要是不回来了,阿娘以后就是我的了。”这话听起来是幼稚无比的威胁,实际上却是一个小小男子汉的承诺。
一眨眼,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孩童已经长大成人,他始终践行着他的话,一力护一家周全。
谢晖放开谢季禹,转头对李氏说:“季禹是个慢性子的人,颖娘你平时要多担待些。”
李氏听谢晖喊出自己的名字,知道是谢老夫人向他提起过自己,还是正式提的那种。她心中感动,最先红了眼:“季禹待我极好。”
这天谢则安和谢大郎都不在家,因为戴石来报说太医院那边吵起来了,有个厉害的老头儿一出手就改了几十张张贴出来的文稿,太医院的人觉得老头儿在捣乱,出来几个人质问老头儿是怎么回事,这一质问就质问出事儿来了,双方当场开始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谢则安觉得有趣,拉着谢大郎出去看热闹了。
谢则安围观了一会儿,惊喜地发现每辩论一张文稿,最终留下来的都是老头儿改动的那一份!
这老头儿了不得啊!
谢则安两眼一亮,悄悄用赵崇昭的令牌托太医令把那老头儿留下来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这才是理想的发展嘛!
前面实在太平静了,根本没个人肯先出头,谢则安都想找几个托儿去创造点“药理辩论会”的气氛了——气氛不炒热,名医怎么会出现!
谢则安和谢大郎踩着饭点到家,猛地发现饭桌上多了一个人·,还坐在谢老夫人身边。
谢则安老老实实地和谢大郎一起不吭声,只是用好奇的目光瞄了瞄那张生面孔。
谢季禹说:“大郎,三郎,小妹,这是你们祖父,叫爷爷。”
谢则安惊诧莫名地和谢大郎对望。
怎么他们出去一趟就多了个爷爷啊!
谢则安麻利地喊:“爷爷!”他脸上带着点小崇拜,看着谢老夫人夸道,“奶奶好速度!一天功夫就把爷爷拿下了,又快又准又狠!”
谢老夫人:“……”
李氏斥喝:“三郎,别胡说八道!”
谢晖打量了谢则安和谢大郎几眼,说:“大郎还可以,三郎你肯定很疲懒,吃不得苦头,身骨都没锻炼好,以后你和大郎一起抽点时间来我这边,我手把手地教你们点东西。”
明明谢晖语气非常慈和,听起来也是在为他好,谢则安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他有种不翔的预感!
谢则安不吭声了,乖乖巧巧地吃了顿饭。他吃饱喝足正要开溜,却被谢大郎拉住了。
谢大郎看向谢晖,意思是谢晖没让他走。
谢晖满意地一笑:“今晚就过来,让我看看你们的底子。”
谢则安泪流满面:“大郎你叛变得好快!我看错你了!”
不管谢则安乐不乐意,谢大郎已经把他往谢晖那边拉。谢则安仔细一想就知道谢大郎是为了他好,看饭桌上的意思,这人分明是谢晖。谢晖回来了,府里做主的人肯定会换回谢晖。
那么他能不能和以前一样到处撒欢,谢晖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要是谢晖不认他这个孙子,那谢府里恐怕就没了他的位置了吧?
谢则安认命地迈着小腿儿跟在谢大郎身后。
谢大郎始终抓紧谢则安的手。
对这个“弟弟”的到来,他一开始是不高兴的,本来他就和祖母、父亲不亲,突然来了个没脸没皮张口就喊他祖母“奶奶”、喊他父亲“阿爹”的家伙,他能高兴到哪里去?
可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无法想象没了这个“弟弟”的生活。他习惯了呆在谢则安的院落等他回来,习惯了谢则安找他笑闹嬉玩,习惯了谢则安教他看书识字……
人一旦有过欢喜快乐的日子,哪里还愿意回到孤独寂寞里去。
谢大郎不能说话,只能一直牵紧谢则安的手。见谢则安乖乖跟着自己走,他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喜悦。
他知道谢则安会这么听话是因为谢则安明白他的意思……
谢则安总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谢大郎垂眸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
谢则安会一直是他的弟弟,谁都不能改变这件事。
谢大郎的“叛变”让谢则安的生活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谢晖开始变着法儿折腾他,一个姿势能叫他摆上百八十次,害得谢则安耳边连睡觉都想起谢晖洪亮的声音:“不对,重来!”
谢则安深深地觉得谢晖一定是记着他说的那句“奶奶好速度”,这家伙看起来慈和可亲,实际上是个老流氓!
谢则安正颤巍巍地瘫倒在地休息,突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竟是梁捡来了。
他扫了眼像是没了骨头的谢则安,皱了皱眉,定睛打量着谢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