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围得像铁桶,无法靠近目标五十步距离,他们还行的哪门子刺?
桓容离开北城,返回县衙途中,头顶传来鹰鸣。仰头望去,是北去的苍鹰归来。
“噍——”
鹰鸣声中,苍鹰盘旋两周,落到车架前。鹰腿上没绑竹管,只有一张绢布。
解下布料,桓容仔细展开。
“慕容垂拒命不还,氐人发兵陕城。”
“船队五日后抵达,璟随船。”
看到第一条,桓容并不感到吃惊。除非慕容垂是个傻子,否则绝不可能乖乖交出兵权,伸出脖子任人宰割。
至于第二条……桓容摸摸下巴,算一算秦璟上次离开的时间,以两地的距离和现下的环境,这位南下的次数是不是稍显频繁了点?
第五十六章 有点不对
太和四年,三月,丁未
本该是细雨连绵时节,建康城内却是滴雨未下。
运河水位下降,短时间内未见影响,但长此以往,必会影响到水运通行。有经验的艄公和船夫都是面带愁色,仰望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生出不妙的预感。
“快到四月还不下雨,今年怕是要旱。”
“别胡说!”
“怎么是胡说?”年过四旬的艄公摘下斗笠,不停的扇着风,“这才三月下旬,天就热成这个样,一场雨都没有,你看看这水位,等到四月再不下雨,大些的商船都进不来。”
“再等等看吧。”一名船夫蹲在岸边,满脸愁容,“咱们好歹能在河上讨口饭吃,我阿兄在城郊有三十亩田,说是再不下雨,今年的收成怕是……”
船夫没有继续说下去,众人都是摇头叹息。
“行了,别想那么多,听说这两日有运盐船来,都勤快点,多扛几袋盐,又能赚来几天的饭食。”
各地货船进入建康,或多或少,总要在码头雇些人手。
胡商最是小气,南来的运珠商人最为阔绰,这是码头上的共识。
然而,自今年起,挂着盐渎旗号的货船打破常识。
船主出手大方,甚至和几名船夫定下长契,有盐渎的货船抵达建康,他们均可带人前来运货,工钱当日计算。遇上货物数量多,还会提供一顿饭食。
“往船下搬盐的时候,有个船夫不小心划破一只口袋,漏出两捧细盐。船主不要了,我分得一小撮,比大市里的都好。”
“细盐?”
“好在何处?”
众人生出好奇,都开始询问。
艄公正要开口,就见两艘大船自下游行来。船首挂着代表盐渎的旗帜,几名船工站在船舷两侧,正观察河面水位,另有两人对着岸上招手,示意聚在岸边的艄公和船夫上前运货。
“是盐渎的船!”
顾不得继续闲话,众人当即前身,争抢者走到码头前,等着运盐船靠岸。
货船停靠后,健仆合力放下船板,架起长梯。
钱实首次负责运货,不敢有半点马虎。见码头上聚来的人太多,当即高声道:“一船要十个人!有长契者为先!”
人群中起了短暂的骚动,随即有三名年长的艄公船夫出列,陆续点出十几个人,剩下的虽然不服气,奈何船主说得明白,加上三人资格老,受众人尊驾,只能不甘退后,等着下次机会。
“一船卸在码头,另一船装车运往大市。”
石劭没有亲自前来,为保不出差错,将事情逐条列下,不厌其烦的叮嘱钱实,直到后者倒背如流,头大如斗,方才罢休。
临行之前,石劭又将钱实抓到一边,塞给他一张绢布,上列十余条注意事项。
钱实抱拳感激,两眼蚊香圈。
见到这样的场景,桓容既感动又有些好笑。他当真没发现,石舍人有做唐僧的潜质。
不过,也多亏了石劭细心,一路之上才没出太大的差错。抵达建康之后,将两船盐卸下,钱实总算松了一口气。
运往大市的盐不必说,自然是向城内出售。留在码头上的,部分送入台城,部分则低价市给太原王氏手中的盐铺。
桓容尚不具备和对方硬撼的实力,想在短期打开“盐路”,不被明里暗里挤出建康,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妥协。
同样的,有桓氏和南康公主做靠山,加上送入台城的“供盐”,太原王氏总要给几分面子。
双方各退一步,桓容可以在建市盐,但数量有限制,并且,最顶级的细盐要分于王氏,后者给出的价钱几乎少于成本。
现下来看,桓容有些吃亏。但从长远计算,只要不被挤出建康,早晚有一天,王氏会发现,自己中了对方的计策,桓容要的不是部分利益,而是整个建康盐市。
完成运盐任务,钱实下令船停河上,亲率数名健仆赶往桓府。
“有郎君书信并两箱器物,俱为郎君奉于殿下。”
钱实未进客室,只在廊下行礼,取出书信交给阿麦,并将两只木箱送上。待南康公主写好回信,当即告辞离开。
南康公主令人移开屏风,看过书信,不禁笑道:“颍川荀氏?瓜儿当真有运!”
两只木箱被抬入内室,箱盖打开,一只装着金玉饰品,另一只则是硝好的狼皮和鹿皮。
“难为瓜儿有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