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空口白牙,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的决定没有错,跟着桓县令有肉吃!
当下,青溪里的宅院需尽快收回,宅院里的藏金和珍宝都要运出,还不能引起外人注意。桓容一个人做不到万全,将事情托付两人,代表非同一般的信任。
荀宥钟琳当场表示,明公尽管放心,事情交给他们,保证不出半点差错!
调派人手之前,荀宥取出石劭的书信,并附有两卷竹简。
书信以米浆封口,竹简用布袋包裹,袋口封死,缠绕在竹简上的绳子更打着死结。
“送信人言,自郎君北伐,秦氏商船几度往返,运走大量海盐。因盐渎人口急增,粮食本有不足,交易的稻谷未曾增加,倒是绢布多出两船。”
在广陵时,荀宥和钟琳大致了解过状况,对坞堡的生意做出估算。
因定价关系,每船货物的纯利偶有起伏,架不住需求量大,细水长流下去,绝对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更何况,借生意同秦氏交好,无异于在北方结下盟友。只要不在短期内反目,无论明公今后有何打算,秦氏都将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仆从船上听闻,陆续有胡商往盐渎市货,除绢绸外,金坊的饰物尤其抢手。”
桓容点点头,当着两人的面拆开书信,看过一遍,又令婢仆取来小刀,拆开封死的布袋,取出严密包裹的竹简。
“敬德在信中说,有吐谷浑和波斯商人入盐渎,乘的是秦氏商船。”
“秦氏商船?”
荀宥和钟琳互看一眼,均有些惊讶。
“这笔生意不小,算是秦氏的一个人情。”
桓容展开竹简,见两人面露惊讶,干脆将书信推过去,示意他们自己看。
“北方正乱,大战未遇,小战却接连不断。”
“慕容鲜卑朝中乌烟瘴气,国内刚遇大灾,偏又征收重税,近乎民不聊生。氐人遇到张凉发兵,此刻正自顾不暇。”
“杂胡纷起,除了抢劫县城,过境的商队都不得幸免。”
看着竹简上刻印的字迹,想起秦璟送来的消息,桓容习惯的敲了敲手指。
“近月来,汉人的商队极少再赴北地,有也仅在边境行动,并不深入。如此一来,胡商的日子愈发不过好。”
如鲜卑段氏实力雄厚,护卫的战斗力可比军队,组成规模庞大的商队,自然不惧杂胡乱兵。
换成寻常的胡商,找得到门路,勉强能跟随大商队出行,用货物利润换来保护。寻不到门路,要么不出门,出门就有可能遇上抢劫,到头来,钱没赚到不说,命都可能丢掉。
“氐人境内稍微好些,鲜卑那里快乱成一锅粥。”
对比之下,秦氏坞堡统辖的州郡近乎成了桃花源。
按照石劭信中所言,仅是半年的时间,秦氏便聚拢大量的财富。往年行走在氐人和鲜卑部落间的波斯、吐谷浑和柔然商队,逾七成聚到秦氏坞堡,少数更在坞堡常驻。
“秦时咸阳,汉时长安。”
桓容低喃一声,引来钟琳奇怪一瞥。
“明公是说秦氏坞堡?是否过誉了?”
桓容摇摇头。
他说的不是秦氏坞堡,而是想到今日北地的混乱,对比秦汉时的强盛,心下发出的感慨罢了。
“信上说,随船来的胡商均常驻秦氏坞堡,需求大量的丝绸绢布,以及出产南地的珍珠。”
荀宥看过最后几行字,道:“敬德的意思是,可在盐渎设小市,专同胡商买卖。”
胡商常驻秦氏坞堡,相当于递出“投名状”。除非不要脑袋,基本不会对盐渎的安全造成威胁。
他们需求的货物数量极大,给出的价钱也相当高,石劭有意拿下这笔生意,故而在信中建议,可以在盐渎设小市,专同胡商市货。
秦氏坞堡将胡商带到盐渎,少去中间一道转货的程序,相当于直接送出利益,是个不小的人情。
日后盐渎设立小市,更多的胡商借坞堡商船往来,双方的关系会更加牢固。
届时,秦氏不只运送胡商,更要运送成船的货物,既得了对方的感激又能得到实惠。同样的,以此提出增加海盐和粮食的数量,桓容自然不好一口拒绝。
仔细想清楚之后,桓容不禁啧了一声。
这样的生意经,自己当真还有得学。
“仲仁以为,这小市当不当设?”
“仆以为此事利大于弊。”
桓容能想到的,荀宥和钟琳自然不会忽略。就长远考虑,这笔生意算不上亏。至于欠下的人情,实在算不上什么。
盐渎不缺海盐,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粮食,盐渎存量不足,双方又是合作关系,总不会强行逼迫。
“定契的是秦氏郎君,明公大可放心。”
桓容怀疑的看着两人,他们对秦璟如此有信心?
“不瞒明公,仆等遭遇战乱,全家离散,最终沦为流民,见多世间百态,各色人等。其他不敢言,以秦氏郎君平日行事,挟人情强求之事,九成以上不会发生。”
荀宥的神情和语气不似做假,桓容皱了下眉,欲言又止。
“以仆之见,如若真有不得已之日,明公当以己为先,从心而为。”钟琳补充道,笑容颇有深意。
看着清风朗月的钟舍人,桓容眨了下眼。
这是明白告诉他,一旦对方挟人情狮子大开口,自己忍无可忍,直接撕毁契约,翻脸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