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司马和许队主颈后生寒,仿佛被猛兽盯住,丝丝凉意自脊柱蹿升。奇怪的看看身后,摸了摸脑袋,错觉?
双方相距不到五十步,桓容站上车辕,亲自下达进攻命令。
“杀!”
州兵齐声高喝,斜举长棍,向高岵所在的战阵冲了上去。
换做平时,枪阵一出,敌方必有伤亡。竹枪换成木棍,的确减少了风险,可扎到人身上一样的疼。尤其典魁许超齐齐冲阵,人形兵器的威力非寻常可以形容。
不到三百人的战场,生生现出近千人的气势。
高岵不慌不忙,举起长刀,用力击打刀鞘,发出规律的声响。
战阵随之变化,冲到阵前的州兵发现,眼前的敌人忽然消失,身侧陡然挥过两柄竹刀,角度之阴损令人发指!
“嗷!”
落下的是刀背,力度也收敛几分,可位置实在刁钻,凡被击中的州兵都是痛呼一声,捂住不能言说的某个位置,一阵阵的吸着凉气。
看到眼前一幕,桓容双眼瞪大,下巴落地。
巧合……吧?
眼见同伴惨状,州兵心中发憷,速度却分毫不减。
典魁和许超一马当先,抡圆手中木棍,击退身侧袭来的竹刀,顺势将持刀之人也扫了出去。
两尊人形兵器过处,战阵出现短暂混乱。
高岵再次猛烈击刀鞘,如果是在战场,他手中必是皮鼓。
壮丁们重整旗鼓,以最快的速度变阵,不再上前硬抗,而是分散开,如同狼群捕鹿,将两人困在阵中。
两人每次向前冲,四周总会砍来数把竹刀。
以两人的本领,十成能冲出去。但是,州兵却将被截断,至少有三成会“死”在阵中。
冷兵器时代,伤亡三成是什么概念?
溃败!
“明公,此阵应为骑兵所设。”贾秉立在车辕前,道,“如高伯岩所说,三十人确能拦住一队步卒。但其身在北地,屡经厮杀,依仆之见,列阵之人都曾杀敌染血。州兵虽经训练,到底没有真正临阵,不及盐渎私兵,这个局面并无意外。”
桓容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贾秉说的半点不错。
没有真正对敌,就不知战场上的惨烈。双方战到一处,能明显对比出不同。
一方固然悍勇,总是少了几分凶狠,另一方貌似普通,实则凶如狼群,遇到猎物就会亮出獠牙,不咬下几块肉来誓不罢休。
“不过,”贾秉话锋一转,“此时言败为之过早。”
恩?
桓容转头看向战场,发现的确如贾秉所说,州兵不是对手,接连“伤亡”,典魁和许超却超出普通概念,犹如两把利刃,撕开对方的包围,背靠背站到一起。
“不好!”
高岵暗道不妙,奈何动作稍慢,来不及再变战阵。
典魁许超齐声大喝,有对方护在身后,冲杀再无顾忌。长棍横扫,瞬间传来几声脆响,壮丁手中的竹刀接连折断,更被劲道带得向一侧栽倒。
“痛快,再来!”
典魁扯开衣襟,许超圆睁双目。
正经诠释一句:猛将可扫前军。
想当年,陷阵营所向披靡,七百精锐掠将陷兵,杀得刘关张不敌。
如今时移世易,前人早已作古,后代承续其骨,终不及汉风烈烈,遇两员猛将冲杀,生生被撕开缺口,再无法成阵。
眼见许超典魁犹如猛虎下山,一口气冲出战阵,高岵不由得呼吸急促,握紧刀柄,手背泛起青筋。壮丁们僵在原地,再不见之前傲气。
“明公,”贾秉低声道,“高伯岩此前投靠,虽是诚心不假,然傲气不减,在军中不好压服。时间久了,部众之间定生龃龉。经此一战,吃到一记教训,再不敢小觑明公帐下英雄,正是彻底收服之机!”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高伯岩怀有真本领,正是桓容急缺的人才。但是,如果不能磨平身上的尖刺,定会在军中早早立起山头,对今后发展不利。
经过这一战,桓容看到他练兵的本事,他也了解到桓容帐下能人不少,固有的骄傲未必消失,行事总会收敛几分。
果然,贾秉话音刚落,高岵同三十余名壮丁便丢开竹刀,齐向桓容抱拳。
“仆等不识山高水深,终有今日教训,实是汗颜。”高岵神情肃然,沉声道,“如使君仍愿收留,仆等愿为军中小卒,临战冲锋陷阵!”
“忠勇之后愿投于我,容心中甚喜,何言其他。”桓容扶起高岵,笑道,“容帐下正缺练兵之人,伯岩可愿领队主之职?”
“使君厚恩,岵当鞠躬尽瘁,为使君效死!!”
“伯岩快请起!”
桓容面上不显,心中乐开了花。
古人诚不欺他。
对付敌人要学曹孟德,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招揽英才、收拢人心就要学刘皇叔,绝对一招一个准。
虽然他耳朵不够大,手臂不够长,也没阿斗可以摔,但他会不断磨练演技,怀揣满满的诚意,何愁看准的英雄不到碗里来。
虽说最先盯准的刘牢之还没有动静,但他相信,只要肯努力,没有挖不开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