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时候薛白也挺生气的,到现在为止,薛白也不能原谅郑鑫儿把主意打到宋嘉祁头上。
薛白有了新的交际圈子:柳哥儿和他一向对脾气,付婆虽然年纪大了跟他们不大能说到一块儿去,却也是个热心肠、爱说话的人。
这两人毕竟比薛白在镇上的时间长,在附近认识的人也多些,也给薛白介绍过一些朋友。只是付婆要看铺子,实在也没什么闲工夫,而柳哥儿毕竟是快要临盆的人,也不是常出去走动的。
再说小沈老板也心疼他。
只是薛白自从了柳哥儿说得自家的八卦后,总是不能很好的直视小沈老板了:对柳哥儿这样爱护的一个人,竟也曾经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过。
小沈老板莫名其妙被薛白这么盯了几天,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宋嘉祁家的最近这是咋了?”小沈老板趁着晚上就剩他和柳哥儿两个人了,一边帮柳哥儿按摩着浮肿的腿一边问:“我咋觉得他最近瞧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身上挖出两个窟窿似的?”
柳哥儿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不过他也不能说“我把你的那点儿丢人事儿都告诉薛白了”,只能敷衍道:“你的错觉吧,他没事儿看你干啥,你比宋嘉祁长得美还是咋地?”
“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嘛。”小沈老板被抢白一顿,半点也不敢回嘴:自从发生了那事儿,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柳哥儿面前矮半头,以前就对柳哥儿挺好的,现在更是殷勤小心地伺候了。
誰让自己是没理的那个人呢。
柳哥儿终于在秋收开始的时候临盆,生下了一个七斤重的小子。哥儿通常都是不足月就会生下孩子,要是孩子在肚子里养得大了,更是要受罪。柳哥儿家里这个都算是个头大的了,没少受罪。
好在柳哥儿家里已经没什么地了,两口子全靠那个杂货铺支撑家里,要不然在秋收这时候生孩子还真是没人有空管他。
“这孩子真小啊。”薛白凑在床边,瞧着柳哥儿给怀里的孩子一勺一勺地喂羊奶。小孩子闭着眼睛,却也知道小嘴儿一嘬一嘬的喝奶。
“就得是要孩子小呢,”柳哥儿回想起那时候的疼痛还觉得身子一阵一阵的不舒服:“你肚子里这个也别养太大了,生的时候可有你受罪的。”
薛白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他现在也已经有四个月了,从三个月之后肚子就慢慢显出形状来,但也并不算大。“可是我听说要吃得好孩子营养才跟得上啊?”
“营养是啥?”柳哥儿听得一愣。
“……大概是孩子在肚子里才能吃饱吧。”薛白想了想,也忘了自己是从哪儿听来这个词的了,就跟一直知道一样,刚才猛一说也没觉出哪里不对。
“那说的是女子,咱们能比吗?”柳哥儿有点恹恹的,“要不说哥儿难嫁呢,孩子都不敢养大了,不然生的时候生不出来别再把命搭上。孩子养得小了,以后就保不准身子不好难养活……”看看自家襁褓里的孩子,柳哥儿叹了口气,自己这个都已经算大了。“你们家小宋向来舍得给你买吃的买喝的,可你也得自己操点心啊,孩子啥时候都能生,自己命还是最要紧的。”
薛白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回去跟宋嘉祁一学,把宋嘉祁也弄慌了:两人都是头一遭有孩子,家里更是连个长辈都没有,分寸还真不好把握。
给好吃好喝怕孩子养太大对薛白不好,不给好吃好喝又实在觉得于心不忍,真是甜蜜的负担。好在铺子里还有个付婆,时常指点他们几下。
宋嘉祁赶在秋收之前把自家房子和地窖都收拾好了,考虑到佃出去的地那么多,将来也得收不少粮食回来,宋嘉祁又在家附近买了一小块儿宅基地,专门用来盖存粮食的库房。
那仓库离家里实在是近,也就是个斜对门,走路不超过五十步。从佃户那儿收上来的粮食横竖他们自家也吃不完,到啥时候外头有人来收粮食,就留出自家口粮,剩下的都卖出去得了。
宋嘉祁到底是觉得还是钱握在手里更实在。就算要吃粮,空间里一两个月就能长出来,也不用像一般人家似的光指望着地里。介于粗粮和细粮价格上的差异,宋嘉祁还去定做了一个大石磨放到了新盖的仓库院子里:虽说村里也有石磨,但那是公用的,去磨个麦子还好说,要是磨个玉米面、红薯面儿的,两口子还得一个赶小毛一个在外头放哨,不够麻烦的。
如今小毛也从当初的一头小毛驴长成一头健壮的青年驴了,宋嘉祁有一次还看着小毛拉磨的背影出了神,想着是不是也给小毛讨个媳妇回来——这样干活也有驴跟小毛一起分担了。
而村里人家也因为宋嘉祁隔三差五的雇人干活,多少和宋家有了些来往:不管咋说,也是在人家那儿赚了不少钱了,以后要是还想人家有活来找你干,就得把这关系给维持住了,不然全村那么多人,请谁不是请,咋非得请你们家的人?
那这钱可就要落到别人家的口袋里了。
庄稼人一年四季全靠种地活着,难得有外快可以赚,因此分外珍惜,简直把宋家当成摇钱树来看待了。
因此当宋嘉祁把薛白接回村里养胎时,不少人家来看薛白:当然看薛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跟薛白打好关系才是正经事儿呢。
这些人上门来也不是空手来的,家里菜园子里结的瓜果蔬菜横竖也不要钱,村里人也不讲究太多礼数,掐上一两把菜就很像样子了。
本以为宋家如今这般阔气,秋收肯定要雇人,这才一帮子接着一帮子来宋家套近乎。
谁知道宋嘉祁两口子根本没雇人的打算:地里种的还有红薯呢,宋嘉祁私心里并不想着让别人知道红薯,这收地的事儿也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宋嘉祁现在好不后悔,早知道当初就种高粱了,这花上几个钱也就让人一块儿帮忙收了多好,现在还得顶着秋老虎下地干活。
“把你惯的。”薛白却看不过眼了,庄稼人都是勤劳踏实肯干的,懒货那都得让人戳着脊梁骨地骂,要不然怎么村里人都不愿意跟李二狗家来往呢?
谁不愿意跟好人家来往?跟懒汉家来往,没准自家也要染上恶习。
“要是家里有个十几二十亩地收不过来请人也就算了,这才几亩地啊,你要是不行我一个人也能把地给收了。”薛白说着挽挽袖子,好像这就要出门收地一样。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宋嘉祁连忙把人拦腰搂住,顾及着薛白的肚子也不敢很使劲儿:“你要是闲得慌,就在家里养养鸡喂喂猪啥的,这收完地家里有的是麸子和小米糠,与其扔了还不如养养牲口呢。到了过年吃不上猪肉也能吃点儿鸡啊。”
薛白不高兴了:“我怎么就是添乱了,这地里的活你肯定不如我干的好!”
“是是是,可是你一下地,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了,我还能好好干活吗?咱家这劳动力不就浪费了一半儿了?”
薛白隐约觉得宋嘉祁这话有漏洞,有哪里不对,但是……传说一孕傻三年,他这会儿一时半刻也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还不是你,我说把那些鸡带回来养吧,你非说嫌麻烦要一锅炖了……现在要养还得从小鸡仔儿开始养,啥时候才能下蛋呢……”薛白嘴里嘟嘟囔囔地埋怨着,可说到底宋嘉祁要把鸡炖了的时候他也没下死劲儿拦着。
只不过那些鸡里面也有个头很小的,身上根本没几两肉的,宋嘉祁也要做什么童子鸡、小公鸡煲把人家给吃了。
宋嘉祁有苦说不出:他哪儿是因为怕把鸡带回来麻烦,这不是瞧着薛白夏天里没啥胃口,变着法儿的哄他吃饭吗?
隔天宋嘉祁就拿回来个篮子,里面放了好几只小鸡仔儿,叽叽喳喳地很是热闹,毛茸茸地挤在一起,可爱得不得了。
薛白挺高兴地和小鸡仔儿们玩了一会儿,又把它们放进早就垒好了的鸡窝里,拿玉米糁儿拌小米糠给它们吃。小鸡仔儿们立刻涌上来抢着吃事儿。
宋嘉祁过去,从后头搂住薛白:“可爱不?”
“可爱!”薛白想也不想就答道。
“那咱多养点儿小鸡仔儿,别养猪了行不?猪可不可爱。”宋嘉祁哄道。
“不行!”薛白斩钉截铁地残忍拒绝了,“咱自家养了猪,今年是赶不上趟了,明年过年就不用上村里卖肉,还能卖半头给村里——哎呀我一想到去年你花了那么多钱我就心疼,买只猪崽儿都绰绰有余的!”
猪崽养大了不就是大猪了吗?还能积肥、吃点儿麸子吃点儿草也不费钱,就是费点儿事儿吧,这人咋这么不会过日子呢?
宋嘉祁弓着腰把脸埋到薛白背上:薛白因着怀孕脾气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有主意是好事儿,可杀猪也好粪肥也好都算是宋嘉祁的心理阴影了,能不养猪换一个养吗?能吗?
☆、77|与加勒比海盗的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