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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承恩侯情史 > 承恩侯情史_分卷阅读_78
  久不见光,他看不清眼前景象,微弱地喘息着,老半天才张开嘴,“是你……”他略略转头,好像是想弄清楚身在何处。
  仝则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我带你出去,你先养好身子,往后的事咱们再从长计议。”
  “裴……裴家……”谢彦文含混地问。
  “你已经和裴家无关了,放心,他们不会再来抓你,也管不着你了。”
  手上猛地一紧,是被谢彦文捏住了,他唯剩下那点气力似乎都用在这一捏之中,随即便全散了,垂下手,也闭上了眼,没在再开口说话。
  只是隔了好久,仝则看见自他眼角,缓慢地,溢出了一道蜿蜒的泪痕。
  下车又是一通折腾,将他人安置在三层鲜少人去的房间中,又命人去请大夫。谢彦文始终昏睡着,仝则只好自己上手,亲身为他喂药。
  游恒在一旁看着,一语中的,“瞧这模样,不在于药不药的,在于他自己想不想活。我看悬,你是好心,可人家未必领这个情。”
  说话间听见后门有动静,二人从窗边望去,便看见裴谨穿着一身玄色直身,正从车上下来。
  再回首,只见游恒露出一脸瞧你怎么收场的表情。仝则不觉一哂,暗道他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会好好和他解释。”
  游恒将表情切换成恨铁不成钢,“你就是被宠坏了,什么主意都敢拿,自作主张。”
  仝则笑了下,“反正这事不和你相干,错都在我一人身上。”
  游恒不屑的切了一声,“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要不是少保放过话,太太能让你这么顺当的把人捞出来?哼,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仝则琢磨起来,好像确是这么回事。
  那么裴谨的态度应该是默许了,他让李明修带话提点时,早就算到了自己会有此举。
  然而在见到裴谨的一刹那,这些念头就又被仝则彻底粉粹了。
  裴谨脸上没有愠色,也没有表情。唇角绷紧,别说一丝笑意了,就连那股子不正经的轻松劲儿头,业已寻不着踪迹。
  不过才一个晚上,便又恢复成了一尊高不可攀,冷漠无情的谪仙。
  仝则突然间明白了,裴谨不光算到了他会出手救谢彦文,更算到了他会不顾李明修的暗示和游恒劝阻,依然执意要救谢彦文!
  那么换句话说,他犯了一个错误,就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裴谨的话放在心上过。
  第60章
  将人迎进屋,游恒一时也没想撤,反倒忙前忙后端茶递水,一面觑着裴谨的面色。
  仝则知道他是在担忧自己,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感动。
  裴谨坐定便说,“今日提审金悦,那页淋了雨的纸,还是能看清一多半的字。铁证如山,他再没有可狡辩的余地。这件事,是你的功劳。”
  明明是夸赞的话,语气却冷漠疏离,显见是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
  仝则的心,一下子凉了。
  感觉自己在如履薄冰,揣摩着面前人的心思,恍惚间再回味起前夜种种柔情,便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凑巧罢了,不敢承三爷夸赞。”
  仝则回答,带着情绪,将目光转向一旁。
  接下来良久无话,房内气氛变得尴尬诡异。
  游恒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心下着急,“少保,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没听李管家的话,是我撺掇了仝则去赎人,其实他也是好心,虽然……虽然办了坏事……”
  还没说完,他蓦然停住了,因为同时收到两个人,一并朝他投去的注目。
  同样清冷,同样含着愠怒,好像都在谴责他此刻结结巴巴,欲盖弥彰的言辞。
  游恒登时一窒,鬓边滚落下一串汗。
  面前二位,那可都是活祖宗啊,瞧这模样是一个比一个难搞,夹在中间根本落不着好,游少侠对于自己强行留下的行为,一时悔不当初。
  仝则在此时清了清嗓子,“你去忙吧,事是我决定做的,该由我来和三爷解释。”
  游恒闻言,先小心地瞥一眼裴谨,见后者依然面无表情,只得无声一叹,无奈起身。虽说既忐忑又不放心,可脚下仍像逃也似的,毫不留恋飞遁而去。
  一室静谧,茶盏中徐徐冒着热气,冰鉴里升起袅袅白烟,一凉一热,像极了仝则此刻矛盾的心情——堪称冰火两重天。
  在感情上,他很想和裴谨好好谈谈,毕竟两个人刚有了愉快的经历。而理智上,他却又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任何过错。
  ——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个面子将人置于死地,他实在无法接受这种病态的设定。
  “你……”
  两个人话音同时落地,足见还是有些默契的,仝则怔了一下,旋即牵唇笑了出来。
  可下一秒,笑容就彻底凝固在嘴角。
  “你的钱没处花了么?要浪费在一个寡廉鲜耻的人身上!”
  印象中,裴谨还从没这样质问过自己,仝则理智与情感的天平,在听到这样一句话之后开始倾斜。
  他尽量克制地说,“我的钱怎么花,三爷说过不管不问,我有权自己决定。二十两罢了,救一条人命,我觉得很值。这个人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何况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罚也罚了,现在人就剩下一口气,能不能活还不一定。”
  裴谨堪堪一笑,“你朋友真不少,怎么总是一些喜欢偷偷摸摸,与人苟合之辈?”
  这讽刺太犀利,仝则禁不住火起,反唇相讥,“因为我就是这样人,做了人家的情夫,一样偷偷摸摸,一样见不得光。”
  裴谨倏然皱眉,两道目光锐利如电,直射在对面那张,因愤慨而微微涨红的面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