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则放下碗,递给他手巾擦嘴,再抬头时,却骤然发觉不大对。
裴谨脸色恢复,一扫倦怠,目光炯炯地站起身来,他本就生得肩宽腿长,往仝则面前这么一立,气势颇有几分压迫感。
仝则不解其意,待要说话,只见裴谨伸出双臂。他没来得及出声制止,人已被裴谨捞了起来,又变成了打横抱着的固定姿势。
“……刚吃饱,”仝则欲言又止,眼神晦涩地看看他,“做剧烈运动不好……”
裴谨低下头,话音儿落在他耳边,宛如吹气,“抱你不算剧烈,你这话,是另有他指?”
仝则咽了咽吐沫,“……我还有事跟你说,你能不能……稍微正经点。”
“不正经么?”裴谨迈开步子,稳稳当当,脸不变色气不喘,一看就是恢复了精气神,“正经人,你硬了。”
仝则,“……”
可怜他一张老脸,瞬间无处安放。
仝则毕竟是开过荤的人,食髓知味,身体早就饥饿难耐,又被搁置了半个月,可以想见有多澎湃。而口是心非被抓了现行,此刻真是满脸绝望,把头埋进裴谨胸膛,没再吭声,任由他一路把自己抱进了卧房。
把人往床上一放,裴谨倒是来劲了,“说吧,有什么正经事要跟我谈。”
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仝则被问得哑口无言,心道都这模样了,您老还有闲心听我扯淡?
可裴谨的眼神,又让他看着发憷,活像是见了羊群的饿狼,暖暖灯火映照下,正幽幽放着绿光。
仝则喉咙上下动了动,“那个……那天是我错了……”
话没说完,衣裳领子已被解开来,须臾连中衣一并呈敞开状态,胸脯上一阵凉丝丝地,他……说不下去了。
“哦,”裴谨抬了抬眉,慢悠悠问道,“下一句是不是想说,让我饶了你?”
他吊着一边嘴角,手上依旧不停,衣服很快被他剥得四分五裂。仝则明白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鱼,然而情难自已,还是不可抑制地发出一阵急促的喘息。
那就……干脆点吧,让情欲来得更猛烈些。
仝则嘴唇翕张,眸子里盛开出欲之花,一时间艳光无边,“不对,下一句该是……你上来吧!”
大话说起来慷慨,然而等到真来了,仝则才晓得自己是天真轻敌了。
裴谨恨不能只用一根手指,就轻而易举地要去他半条命。
到了后来,仝则已经不知道自己从平地到云端,跌落再攀升,来来回回往复了多少次,只能在神志不清中哽咽出声,说着裴谨一早便为他设计好的台词。
“我错了,真错了,饶了我……”
他眼角泛红,半弓着身体,仍然阻挡不住裴谨的攻势,只得又断断续续求告了两回,方才如蒙大赦,从裴谨的魔爪底下逃出生天。
这头一醒过神,仝则立马决定反攻倒算。可惜裴谨压根不给他时间——他快,裴谨比他更快。
先是柔情万种的吻上来,仝则一时大意,在意乱情迷间被掀翻,趴在迎枕上兀自享受着,突然地,只觉身下便是一凉。
“你是要………嘶……”仝则倒抽了一口气,头皮发麻,整个人当场炸裂。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惨烈。
仝则无意识地回眸,对上裴谨深邃而固执的目光,后者堪堪一笑,继续低下头亲吻他光滑修长的脊背。
虽然很温柔,可仝则联想起适才自己求生不能的悲戚,顿时心有余悸。
“是我不对,行瞻,你别生气……”
裴谨不说话,只以绵长纵情的吻封住他的口,之后再沿着光滑劲瘦的后背,一路吻了下去。
良久裴谨抬起头,眼见仝则浑身瘫软,肩胛骨轻轻颤抖,在那一跳一耸间,他轻声说,“放心,我不是禽兽,知道分寸。”
承诺好比远山,虽淡却沉稳有力。
动作亦如承诺,柔缓地进入,深厚而温暖,时不时加缠着缱绻缠绵的吻。仝则早被折腾得浑身是汗,一颗心却终于踏实下来,呼吸渐紧,随着那节奏起伏律动。
裴谨丝毫不粗鲁,极具耐心地开发着仝则生涩的身体,也像任何时候一样,强大稳健地掌控着节奏。
很快,便抚平了仝则所有的焦躁和不安。
于是当感觉汹涌袭来时,没有人再试图去抵挡,自然也无从抵挡。
“我睡这儿,合适么?”直到身上渐渐恢复气力,仝则低声问,要说这会儿腰还有点酸,他真是不大想再挪窝了。
裴谨言简意赅,“合适。”
说完一抬手,噗地一响,也不知他用了什么东西,将那盏唯一亮着的灯彻底熄灭了。
仝则在黑暗中努力凝聚视线,朝身边的暖窝略靠了靠,“那什么,我想再认真说一次,不该猜忌你,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
裴谨唔了一声,枕着双臂,语气波澜不兴,“时过境迁,道歉没意义了。”
“啧,那你想听什么?”仝则眨眨眼,对他的不依不饶很是迷惑,同时发觉自己睫毛湿润,声音有气无力。
裴谨睁着眼,却不回答他。
酝酿一刻,仝则忽然福至心灵,“我相信你了,从今以后都不会再猜忌,这是我的真心话。”
“为什么信?”隔了许久,裴谨悠悠问。
仝则抿嘴,无声笑了笑,摸到他的手,拽起来,亲吻着手背和手指,然后回答,“因为你不禽兽。”
——非但不粗暴,还极尽温柔,所有动作都透着爱意和珍惜,一点一滴,他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黑暗中的人笑了,声音轻快愉悦,继而反手握住仝则的手,“知道了,睡吧。”
我的小裁缝,我也愿意相信,你不会再食言………裴谨扬了扬唇角,阖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