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机无声地在运转。
祝决突然从这种状态中挣脱了出来——怎么回事,这次怎么丝毫都没有那种紧绷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的感觉?
再三回放录像,录像中的自己表现得非常自然,跟前几天晚上的录像一对比,犹如云泥之别。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好了?
祝决盘腿坐在床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昨天晚上还只能勉强掌控自己的面部肌肉,今天就可以这么顺利,他这是被开了金手指吗?
他开始将记忆从今天的一开始开始捋起,当记忆进展到乱葬岗被踢之后,他才觉察到一丝痕迹。
他第一次当那具尸体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并没有多少异常,与其说他的注意力在当时的片场,不如说他当时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应对等下身体上会出现的异常,演好自己给自己设定好的小剧场。
但被踢一次之后,第二次重来的时候,他整个注意力都凝固在了片场与他互动的所有因素,整个人都忘记了他的身体异常。
忘记了,反而可以正常?
隐隐摸到正确答案的祝决,有些呆滞。
难道他这么多天,都是摸错了方向走错了路?
祝决连后腰的伤都没顾上,打开摄像机,直接开演。
他仰面躺在地上,挣扎着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冬雨声势浩大,像是无数支坚硬的钝头箭打在脸上。
应该是很疼的,但是他现在毫无感觉。
热度似乎随着鲜血溜走了,连痛感也在不知不觉中消退。
他瘫在那里,雨水在地面汇集成奔涌的溪水,将他的头发冲到了他的颊旁。
发冠碎了。他想,可惜他够不到。
有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像是回响在天际。
他笑了起来,瞳孔精准地与对方对方。
“杀了我?”
他的声音很漂浮,像是无根之萍。
对方站在那里,绷着一张脸,唇角扭曲,手指不停地张合,雨水从他头顶流下,滴入地面,打了个旋,流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半死之人手边。
他又笑了起来,他的力气逐渐在丧失,那只是一道很细很细肌肉波动:“还不杀了我?”似乎只在一瞬间,他的那种让人生气又让人着魔的气质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恍惚中,他好像不是这个发冠散落衣袍破碎满身血污的失败者,他又回到了大殿之上,变成了那个隐没在黑暗之中那个玄衣赤袍,看起来苍白的好似误闯人间的鬼魂的篡权者。
那个残酷、又有些温情的恐怖存在。
“杀了我!”
再度睁开眼睛,祝决又回复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