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七幺怎么也想不出个名堂来,又慑于此地古怪的邪气,最后咬了咬牙对廖天骄说:“我们先上去,等理清楚了再来。”
廖天骄说:“你祖父的灵位……”
佘七幺坚定道:“这灵位很有可能是老何立的,足见当年的事情一定有内情,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其他的,我会想办法查出来,这灵位,等水落石出的时候,我会来取。”
廖天骄点点头,在心里下决心道,我会帮你!随后跟着佘七幺离开了这地下的院落。
走出地下室的时候,两人都不由得有了种身上一轻的感觉,呆在里面或许没有感觉那么明显,但是有了对比才发现那个地下院落里的气场着实诡异和压抑。
看着天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佘七幺和廖天骄不由得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佘七幺说:“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廖天骄刚抬脚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佘七幺转身问:“怎么……”他诧异地看着廖天骄突变的脸色,“发生了什么事。”
廖天骄突然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佘七幺马上噤声,一开始他还不明所以,但是很快,佘七幺听到了什么声音,那声音十分微弱,但是却很有节奏。
“滴答”、“滴答”、“滴答”……
廖天骄走过来,伸手一下解开佘七幺的外套,到他内兜里掏了一下,很快摸出了一个绒布包。“滴答滴答”的声音变响了,廖天骄利落地解开绒布袋口,倒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老何临“死”前快递给他们的一只坏掉的怀表,就在今天中午还曾被老修表匠判断为缺失表芯,无法修理,但是现在,这只怀表竟然自个儿,走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哇!”李辉小心翼翼地倒退着打量四周,结果踩到了姜世翀的脚,自己先喊了起来。一回头看到是姜世翀,他拍着胸脯苦叫道,“姜哥,你吓死我了,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他们在不久前进入老何钟表修理铺,出人意料的是,这外表看来小小的一间门面,里面却大有文章。先是姜世翀在一间偏房里发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隧道,随后他们便沿着隧道进入了一个如同迷宫一般的地下世界,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在他们眼前又出现了一栋宅子,当然也是灰白色的。姜世翀执意要进去查探,李辉只好也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结果才进门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姜世翀指了指前面,言简意赅地说:“镜子。”
“镜子?”李辉看向前方,先是注意到这居然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随后便发现在这空荡荡的屋子正中央居然竖着一块脏兮兮的长条状的东西,似乎是一面氧化过度的铜镜。
“镜子怎么了?”李辉疑惑地举了举蜡烛,试图看清楚点,话说到一半却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这、这面镜子有……有……”这面镜子居然是有颜色的!
姜世翀点点头:“对,有颜色。”他说着,向前走了一步,微微转了转视角,左右打量起那面镜子来。
李辉说:“姜哥,这面镜子有什么玄妙吗?”
姜世翀说:“镜子里,刚刚出现过人。”
李辉说:“哦……”话音还没收完,猛然就跳了起来,“啊,人?!”
姜世翀说:“是。”他想了想,走到那面铜镜面前,近距离地端详起来。
李辉在后头结结巴巴地问:“人……是什么人?我们俩吗?”惊慌的语气显然表明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果然姜世翀头也不摇地驳回道:“不是,你刚才背对着我,镜子里的两个人都是正面,而且身高也和你我不同。”他想了想说,“那两个人可能是廖天骄和佘七幺。”
“谁?”李辉问。
姜世翀说:“我两个朋友。”
李辉“哦”了一声,跟着又猛然抬起头来:“姜、姜哥,你朋友叫廖天骄?”
姜世翀说:“是啊。”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左手够向镜面。然而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姜世翀发现自己的左手丝毫没有遇到阻碍,就像是穿过了一片虚空那样,穿透了镜子,在镜子的后方很快出现了他灰白色的左手指尖。
李辉抖着声音说:“姜、姜哥,你这朋友名字好……好耳熟哦……呵呵。”
姜世翀握了握自己还有半个手掌是有颜色的右手,这次换右手伸向镜面,然而这一次他却发觉自己的手指遇到了阻碍,有一种好似凝固胶水一般的东西阻住了他的去路。姜世翀皱了皱眉头,浑然不顾李辉在后面“嗷嗷”乱叫地说着廖天骄好像就是他送快递遇到的那个鬼女的名字,而是用了点力气试图穿越那层阻碍。凝固的胶水向四周缓慢地挤开了,姜世翀的手渐渐地没入了镜面之中。李辉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终于不乱喊乱叫了,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姜世翀的动作。
姜世翀的半个手掌已经完全伸进了镜面之中,然而奇怪的是无论他之后再怎么努力,就是没办法将手伸进去更多。姜世翀看去,赫然发现那根禁锢的分界线正正好好卡在他手掌颜色的分界线处。
“就像是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区分。”姜世翀想,被压抑下去的焦虑再次浮上心头。姜世翀又有了想要破坏的冲动,而且比起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更为激烈!他不要被困在这个世界,他要……
忽然,姜世翀感到自己的手上仿佛被烫了一下,他吃惊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就从那面仿佛无可逾越的镜子里,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忽然凭空伸了出来,牢牢抓住了他。李辉在旁边惊叫:“姜哥!”
他话还没说完,姜世翀只感到一股冲击力袭来,一团影子抓着他的手腕从镜中钻出,然后重重跌入了他的怀里。李辉在旁边着急地乱叫:“姜哥,有敌人!”然后满地乱转着找可以攻击的武器,而姜世翀只感觉到自己闻到了一鼻子的血腥味。
在这个世界是没有颜色的,所以即便是闻到了血腥味,姜世翀眼中所能看到的也只是白色的淋漓的液体而已。这个人伤得很重!姜世翀正想着,却忽然身体一僵。在血腥味的当中,他竟然还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难道……姜世翀猛然看向怀中的人,乱发遮住了对方的相貌,而李辉也在这个时候找到了一根棍子,挥舞着砸了下来。
“啪”的一声,姜世翀抬手挡住了李辉的一击,那根棍子当场就飞了出去,把李辉看得目瞪口呆。姜世翀着急地伸手撩开怀中人的乱发,露出了底下一张虚弱而熟悉的脸孔。
“凤凌云!”姜世翀失声喊道,“凤凌云你怎么会来这儿,你怎么了?”
被他喊了几声后,凤皮皮在姜世翀的怀里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呻吟,他还没死,但是他伤得很重,重到无法保持自己的神智。凤皮皮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姜世翀,但那双金色的眼瞳却是没有焦距的,随后他便又虚弱地闭上眼睛,昏死了过去。
※
佘七幺一进入自己神力结界变换出的屋子, 便下了结论道:“整件事情都很清楚了。”
廖天骄有点措手不及说:“什么?”
佘七幺说:“整件事,从开始到现在。”他的语气虽然比之前看到佘玄麟神主位的时候沉稳点,但廖天骄觉得他还处在十分激动的情绪状态中。廖天骄担心着佘七幺,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便默默地听他说话。
佘七幺说:“首先是老何,如同我先前所猜测的,老何不是人,而是与我祖父一样的妖,他在这个镇子里看守着一块至关重要的三生石,不久前他遇害了。害他的人从时间上看不太可能是冯衢,但我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暂且叫他A。这个A使用某种方式,让老何变成了一个失智的普通人,就像冯衢也变成了普通人那样,我想冯衢或许也是被A害了,但是冯衢至少还保留了元神,可能是逃过了一劫,而老何,彻底被抹去了。”
廖天骄迟疑着点了点头。佘七幺说道:“我会这么说不是没有根据的,那间屋子里摆放着我祖父的神主位,神主位前供奉的水果糕点都已经发霉了,显然放了一段时间,但是看品种的话都是现代食品,所以绝不可能是放了许多年的,更不可能从一百八十年前放到现在,所以这说明,这些年来一直有个人在暗中守护我祖父的神主位,并且祭奠他,而这个人在不久前出了事,所以没能来得及继续供奉祭品。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老何。”
廖天骄忍不住说:“但是那间屋子是属于吴某人的,在传说中吴某人等于和李岄联手害了你祖父,老何怎么会把祭奠你祖父的神主位特意供奉在吴某人的屋子里?何况传说里也说道吴某人一家后来背井离乡,改姓何,所以老何也有可能不是妖,而是吴某人的后裔。”
佘七幺说:“那么背井离乡的吴氏后裔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诅咒。廖天骄动了动嘴,不敢说。
佘七幺看了他一眼:“没关系,你想说的我知道。因为诅咒是吗?背井离乡后又遇到了各种怪事,不得不回到祖居地,用供奉我祖父的方式来平息他……神魂的怒气?”
廖天骄犹豫着点了点头:“佘七幺你别生气。”
佘七幺说:“我不生气,但是廖天骄,那块神主位上写的可是挚友佘玄麟之神位。吴某人怎么可能称呼我祖父为挚友?”
廖天骄确实没法解释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