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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都市言情 > 七星彩 > 七星彩_分卷阅读_8
  沈萃也在纪兰跟前儿尽了一天的孝,但耐不住想看长春苑的表演,就由纪兰纵着去了罄园。
  “你也去看吧,长春苑的郭大家歌舞双绝现在可是很少登台表演了,这回也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才登台的,我并没有什么大病,就是累着了有些头晕。”纪兰说话间,不停地用手绢挨点额头,鼻尖有申吟之音。
  纪澄乖巧地道:“我平日本就不爱闹热,吵得人头疼,乐得留在姑母身边得个清闲。再说头晕可大可小,累着的时候身子骨最弱,邪魔易侵,姑母切不可掉以轻心。”纪澄乖巧地甚至连纪兰躺在床上养“累”的借口都替她想得妥妥帖帖了。
  “你是个孝顺体贴的好孩子。”纪兰拍着她的手背道,“放心吧,姑母一定会帮你找一个佳婿的。”
  纪澄很想脸红,但她心里却一点儿羞涩也没有,大概也是因为期盼不多吧,她将来的亲事不过是一个跳板或者一件改变身份的工具而已。
  而纪澄对纪兰的这一体贴,就体贴了四天,长春苑连演五日,到明儿客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柳叶儿、榆钱儿都替纪澄着急,说起来纪澄的年纪对于说亲来讲也不算小了,她若是不能把握每个机会在京城的贵夫人面前露露脸,让她们知道有这么个姑娘,恐怕越往后拖将来说亲就会越加困难。
  但纪澄自己,却还一心一意、细心周到地照顾纪兰,给她熬药、喂药,替她插花、念经,便是亲生女儿也做不到她这般尽心。
  到晚上,以柳叶儿的老成,都忍不住抱怨道:“姑娘,姑太太做得也太过了些吧?五姑娘怎么不用在她跟前尽孝,她怎么就抓住你不放啊?我看她根本就没有要帮姑娘说亲的意思,还不知道心里打什么鬼主意呢。”
  “姑母不会这样拎不清的。”纪澄语速缓慢地道。
  其实前几日她也以为纪兰是在敲打自己。因为纪兰的言辞间无不流露出一种,若是她纪兰不帮自己,那么凭着纪澄自己是休想蹦跶高的。这倒的确是事实,而纪澄也从没想过能撇开纪兰,她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她相信纪兰也知道,替她说亲对彼此都是双赢互惠的事情。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不理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但纪兰能稳稳拽住沈三老爷这么多年,肯定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之辈。
  直到今日,纪澄才算有点儿想明白了,纪兰卧床这么多天,一来恐怕是有点儿敲打自己的意思,免得自己在国公府和沈家姑娘们交好就开始得意忘形,二来么最大的原因可能却是纪兰自己不想出去应酬。
  纪兰屡次提到过她在沈家的不容易,矛盾都在妯娌、婆媳之间,可是据纪澄观察,老太太不是那等刻薄儿媳之人,至于二夫人黄氏没怎么接触还不知秉性。但纪澄觉得纪兰恐怕对自己的出身也有心病,而京中妇人最是势利,对她恐怕不太尊重,以至于她很不喜欢去应酬这些人。
  纪澄叹息一声,若是如此,她指望上纪兰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少不得还得下心讨得老太太的欢心才好,老人家指头缝里流下的一点儿东西估计也够她享用了。
  至于纪兰非要让自己伺候她的病,只怕是存着怕别人怀疑她的心,有自己当旁证,那些人也就不会怀疑她装病了。其实呢,这也不过是此地无银而已。
  纪澄将自己的分析告诉了柳叶儿又道:“若是我猜得没错,姑母的病明日就该好了,明日送客出门,她这个三儿媳妇再不出面,只怕大家都会猜测她和老太太婆媳不睦了。”
  且说晚上纪澄和柳叶儿在屋子里说悄悄话,纪兰那边自然也有一番言论。
  恰今夜是玲珑值夜,抱了铺盖卷儿在纪兰床前打地铺。
  “老爷今晚又去梅姨娘那儿了,你说你年纪比那梅氏还小,怎么却让她抢了先?你若是能有个一男半女的,我也好跟老爷说,把你提了姨娘。”纪兰道。
  玲珑起身给纪兰倒了杯水,伺候她喝了,“夫人别打趣我了,就算老爷宠那梅氏,可是心里最敬重的还是夫人,那梅氏在夫人面前提鞋子也不配,不过是夫人不跟她计较而已。至于奴婢则更情愿留在夫人身边伺候。便是奴婢现在还年轻,但总有老的一天,老爷身边来来去去的也不差奴婢一个。跟着夫人,好生伺候四爷和六爷还有五姑娘,将来少不了一个嬷嬷给我做,还体面得紧。”
  纪兰轻声一笑,“你倒是个明白人,不枉我提拔你。”
  玲珑不接话,转而道:“夫人,明日你恐怕得去东府那边儿陪客人了吧?”
  纪兰不情愿地“嗯”了一声,岔开话题道:“你觉得阿澄这个人如何?”
  ☆、庆寿乐
  “挺乖顺的性子,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却不急不躁。”玲珑道。
  “是啊。”纪兰叹息一声,“她的性子像我哥哥。我哥哥从小就聪明,纪家如今能有这般发展,全靠了我哥哥。真是没想到,云娘那样的人竟然能生出阿澄这般聪慧的女儿来。”云娘便是纪澄那位出生更加卑微的母亲,她父亲不过是个街边儿卖豆腐脑的。
  纪兰是既高兴纪澄的聪慧,可又有些烦躁。若纪澄是她娘那般的性子,做个没脑子的宠妃那就十分适合,这样的人便是上到了高位也少不得要求自己扶持。初时纪兰的如意算盘便是送了纪澄入宫。
  建平帝前些年身子不好,一直未有儿子出生,这两年有神医帮着将养身体,儿子跟雨后春笋似地往外冒,就这两三年的功夫居然生出了两个儿子,听说宫里头还有三个娘娘已经怀了身孕。
  纪兰的盘算是纪澄这当口入宫,若是能怀得龙裔,她跟三老爷吹吹枕边风,三老爷再去跟老太太说一说,毕竟是自家侄女,她的儿子将来若得继大位,沈家的富贵就能更近一层,而他们三房也就能扬眉吐气,再也不用输给大房、二房了。
  可偏偏纪澄不是个易拿捏的人,脑子又灵醒,忽悠不了。比如这一次,纪澄若是稍微着急一点儿,不顾自己这个姑母的病情而跑去国公府,那将来只要纪兰对别人多暗示几句,纪澄的品行就会受到质疑。但偏偏纪澄就这样尽心竭力地伺候自己的病,这让纪兰都不好意思再给纪澄使绊子。
  不过纪兰也不是轻易放弃的性子,虽然纪澄摆明了不想入宫,但谁知道这日子将来会怎么变。不过就算纪澄不愿意进宫,给她挑个体面的夫婿应该还是可以的,那样也没啥坏处,只是这样纪澄对自己的用处就不大了而已。
  到次日,纪兰果然如纪澄所料一般大好了,早早就领着沈萃和她去了老太太的屋里。
  老太太刚洗漱好,准备用饭,见纪兰进来就问:“你身子大好了?”
  纪兰笑得有些用力地道:“昨儿就好多了,但是又怕病气没去干净,所以没敢在老祖宗大喜的日子过来,还请老祖宗不要怪媳妇儿。”
  老太太摆摆手道:“这段时日要操持这样多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们几个了,累病了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人啊身子骨儿才是最重要的,到老了就知道了,有什么都没用,最要紧的是吃得好睡得香。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身体,老了就会还债。”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吗?”苏老夫人也在堂内,笑着插话道。
  老太太又叫纪澄走到跟前儿问:“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和姐妹们玩儿,长春苑的歌舞你不爱听么?你大伯父家里还从西边儿买了十来个能歌善舞的女孩儿,你只管拣着喜欢听的点。年纪轻轻的老守在屋子里做什么?”
  纪澄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老太太这样的老寿星、老人精,难道还能不知道纪兰的心事?刚才虽然大度地谅解了,可转头就借着自己敲打纪兰。
  “回老祖宗,阿澄刚来京城,这几日正闹水土不服,也不好过来。长春苑的名儿我在晋地就听过了,这不赶紧地养好了,就央着姑母带我过来。”纪澄甜甜地笑道。
  老太太瞧着纪澄的笑容,由不得就拿她跟苏筠比了比。苏筠笑起来光华万丈,一看就是从小被宠大的,纪澄的笑容却是柔和的春风,这姑娘的心地不错,没说要给她姑母侍疾,不然就是把沈萃给衬得不孝了。
  “去吧,跟你姐妹们坐一块儿去,都是一家子骨肉,不分彼此,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孟夫子不是说嘛,老吾老以什么来着?”老太太笑道。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纪澄笑道,心里实在是喜欢这位老祖宗,宽厚、仁慈,这才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的气派和行事。
  用过早饭,所有人都移步到了罄园里,笙箫开始张罗的时候,连安和公主都到了。
  上一回纪澄只远远地见过这位皇家公主一眼,为人如何不知,但是安和公主的气派当时给了小小年纪的纪澄很大的震撼。
  安和公主驾到,众人自然要上前去行礼,连老太太都不能免,所以通常情况安和公主是极少露面的,此刻她上前两步赶紧扶住老太太,温柔地笑道:“娘还和我行这些虚礼做什么,便是到了皇兄、皇嫂的跟前,您都是有座位的人。”
  不过安和公主虽然对老太太温和有理,对其他人就有些爱理不理了,但谁也不敢说她的不是。
  纪澄跟着上前行了礼,安和公主多扫了她和苏筠两眼,但也没有一句话。
  一时间客人陆陆续续地到了,二夫人黄氏的母亲静安侯夫人今日也过来了,老太太笑道:“老姐姐,今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这几日的宴请,静安侯府都是世子夫人,也就是黄氏的大嫂过来的。
  “早就该过来的,这不是腿脚有些不便么,今日风和日丽,我就想着怎么也得来看看你。”静安侯夫人道。
  老人家在一起有老人家的话聊,沈萃则拉了纪澄到一边儿说话,“瞧见了没有,苏筠才来几天啊,就巴结上了王四娘。”
  纪澄当然是不知道王四娘乃何许人物也,不过顺着沈萃的视线看去,就知道她嘴里的王四娘便是永乐伯家的四姑娘,也是静安侯世子夫人的侄女儿。
  王四娘生得有些奇怪,这种奇怪倒不是丑,其实也挺美貌的,可就是不同于普通人的美貌,瞧着有些奇特的美貌,总之是叫人看了一眼就能记住她。王四娘的眼睛生得十分狭长,眼尾微挑,妩媚却又不失凌厉。嘴唇有点儿厚的,嘴巴偏大,笑起来有一种豪爽的妩媚。
  但不得不说,王四娘也是个少见的奇特美人。
  “王四娘是谁啊?”纪澄装傻道。
  “还能有谁,就是被人捧到天上去了的王四娘啊,她姐姐淑妃娘娘前年生了陛下的大皇子,如今风头正盛,一家子都得道升天了,王淑妃的爹爹还被敕封了永乐伯,那些捧王四娘臭脚的人也跟着水涨船高。”沈萃哼哼道,“我瞧她长得很一般嘛,嘴巴大得能吞下拳头,偏偏就有人说她是京城第一美人。”
  纪澄算是听出来了,沈萃对任何生得整齐点儿的姑娘都有敌意。
  长春苑的歌舞从早晨就开始表演,中间夹杂有杂耍、滑稽戏等表演,沈萃等姑娘们已经看了好几日了,再好的东西也看得腻味了,何况郭大家也只有第一天才出来表演过,后来都没出现。
  一群人里只有纪澄则看得有津津有味儿。
  “这有什么好看的?”沈萃侧头问沉静在歌舞里的纪澄,大有觉得纪澄是土包子的意思,没见过世面。
  纪澄微微一笑,京师的人都有一种没来由的优越感,仿佛其他地方的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在晋地时,各家有喜事的话也经常请乐苑的人助兴的,晋地有一位程大家,家喻户晓,五妹妹可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