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磊说完,挂断了电话,从阳台上进入房间,看到女人像一阵风一样奔向浴室,一边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叫我起来?我的闹钟是不是你关了?回头我找你算帐。”她话音还未落,人已经进入浴室。
他没理她,睡个觉又不是天大的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门铃响起,他去开门,服务员送餐过来,他开始忙碌起来。
浴室内,桑槿开启快进模式,冲凉,刷牙,洗脸,出来的时候,茶几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哪里还有时间吃饭?我要去找俞志龙,凶手是鲍启岩,他才是最符合犯罪心理画像的凶手!”她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话,却发现,男人正盯着她看。
桑槿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她因为赶时间,竟然直接就在他面前换了衣服。幸亏她在浴室里已经穿上了里面的衣服。她刚才脱掉睡衣,只穿着内`衣内`裤,现在已经换上牛仔裤,白色衬衫虽然已经穿上,扣子却还没扣,就这么面对他!
她迅速转身,背对着他,双手飞快地把扣子系上,脸上火辣辣的。她没照镜子,却能想象得到,她的脸一定跟抹了鸡蛋红没什么区别。
幸好,男人也没说什么,她换好衣服,转过身来,重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又开始训人,“你知不知道今天是第几天?警察发现游轮凶杀案的时间是星期天下午17:00以后,现在是星期二上午,严格来讲,只过去了星期一这一天完整的一天。一天两夜的时间,你只睡了几个小时?你一天时间就破了案,是不是想变成超人飞起来?”庞磊边责备,边走到她身边,拽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回到沙发旁,把她按坐在沙发上,“吃饭。”
桑槿坐在沙发上,右手被他塞进一双筷子,左手也很快多了一个碗,她有些疑惑,“我还没有跟俞志龙说,现在还不叫破案。”
“你现在跟他说了也没用,他不是要确切的证据,才会抓人?朱小万和戚玥现在正在搜集,他们要先去见林栖,再去一趟药店。我们等他们的消息,所以先吃饭。”
桑槿想问他朱小万和戚玥具体要去搜集什么证据,看到碗里的饭菜,突然感觉真的很饿,决定还是先吃饭。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到鲍启岩的吗?”她一边吃,一边自问自答,“我那天和Grosson教授去游轮,遇见鲍启岩正在和游轮上的警`察争吵。他们是站在游轮上争吵,不是在岸上。”
桑槿之前一直没有把鲍启岩列入重点调查的名单里,因为一直以为,案发的时候,他不在游轮上,昨晚仔细想想,她发现鲍启岩有很多可疑之处。
“戚玥和俞志龙都说过,游轮一靠岸,就被封锁,为什么鲍启岩会站在游轮上?说明他一直就在游轮上。他要直接离开游轮,没那么简单,所以反其道而行。他一定是趁着来的人一多,警务人员忙碌,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主动向警务人员请求进入游轮,以前男友的身份去看蒋菲菲,故意制造出他也刚到游轮的假象。”
桑槿想到这一点,心里又喜又气,为什么她之前一直没想到这一点?
庞磊看着她,“鲍启岩是蒋菲菲的前男友,先不论真假,他们至少交往过一段时间。他自己说两个人分开后不怎么联系,他也说自己不知道蒋菲菲和Sam之间的事情。警方发现凶杀案才几个小时,还没人通知他,也没有任何关于案件的报道,他是怎么知道蒋菲菲出了事?这么低级的错误,只有他这种思维处于混乱状态的人才会犯。”
他最后一句,分明是在骂她,这么低级的错误,她这种思维清晰的专业人员,竟然没有当场发现。桑槿不说话了,只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说完,埋头吃饭。
庞磊被她一问,才发现他也还没吃饭,茶几上放着一碗饭,她竟然还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她是因为紧张,还是觉得尴尬?他端起饭碗,一边吃,脑海里回想起片刻前的插曲。
他一不小心看了她的身体,虽然只是背影,她也穿了内`衣内`裤,他也及时背过身去。他再转回头时,她已经穿上了裤子,衣服也穿上,只是没系上扣子,他索性就没再躲了。他的理由很充分,他也要先熟悉她的身体。
两个人各自吃饭,互相给对方夹菜,但都没开口说话,静静地把饭吃完。
他们吃完饭,朱小万终于来了电话,汇报了一个很重要的证据。
蒋菲菲和朴师师的房间里都出现了同一个品牌的安定片和卡玛西林,朱小万查过以后确认,蒋菲菲的药是自己找医生开的,但朴师师的药,虽然是用她自己的信用卡买的,但买药的人并不是她自己。朴师师的信用卡刷卡记录显示,买药的时间就是上周星期五上午。朱小万去药店咨询过,星期五上午来药店买药的,其实是个男人。
当时药店的服务员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男人买药,签的却是朴师师这样一个女人的名字。买药的人向服务员解释,说朴师师是他老婆,她的信用卡是他的信用卡的附属卡。他自己的主卡丢了,他老婆生病,他要给老婆买药,所以暂时就只能用她的信用卡来买药。服务员觉得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不会坏到哪里去,所以就给他通融了。
桑槿听到这样的说法,脊背发冷,“鲍启岩在所有人面前扮演的都是一个好男人的形象,可按照你的说法,他早就谋划要杀人,实在太可怕了。”
庞磊没有跟她讨论鲍启岩是好男人还是坏男人,提醒她立刻给俞志龙打电话,马上出动警力,把鲍启岩逮捕归案。
桑槿给俞志龙打电话,俞志龙听完她的讲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因为他怎么不会想到,鲍启岩才是真正的凶手。当然,人证物证都有了,俞志龙自然也不会再含糊,立刻采取追捕行动。
和俞志龙通完电话,她的手机铃声又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的是戚玥。她有些意外,戚玥为什么不直接给庞磊打电话?当然,她还是接了电话。
戚玥在电话里,讲了她去见林栖,获得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昨天晚上,鲍启岩去找林栖,向她表白,说他喜欢她,这两年,他一直舍不得把她的资料泄漏给其他的男会员,因为一直在等机会,跟朴师师分手。他希望林栖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处理好一切问题。
戚玥说完林栖的事情,停顿了片刻,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桑槿,昨晚我偷偷地离开房间,事先没有告诉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承接你上次说的话,暗恋是过一座没有桥的河。你说的对,我有五年的时间,没有学会游泳,也没有架起一座桥,连一艘船都没有找到,是我自己没有努力去争取。但你不知道的是,即使我争取了,也不会有结果。我现在已经不想过河去看风景了,我觉得河这边的风景也不错。这是我现在真实的想法,期待我们以后成为同事,合作愉快。”
“……”桑槿还未开口发表任何意见,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她细细思索着戚玥的话,她的意思是,她已经放下了?所以昨天晚上特意找借口和他调换了房间,在成全他们?
“戚玥说什么?”庞磊打断了她的思路。
桑槿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她说,鲍启岩昨晚向林栖表白了,这个时候,他这么做合适吗?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是蒋菲菲的前男友,是朴师师的现任男友,他自己喜欢的是林栖,这男人还真够渣的。”
她难以想象,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竟然是这样的。
“这几个女人他都不爱,他爱的是他自己。他这个时候向林栖表白,无非是希望林栖给他做假证,把责任都推倒朴师师身上。”庞磊准备给她讲解鲍启岩蓄意谋杀的整个过程,她突然起身,澄澈如水的眼睛,绽放出光彩。
“但鲍启岩不知道,林栖和朴师师是亲姐妹,林栖对自己的姐姐肯定很有感情,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这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她怎么会看得上眼?至于这次游轮凶杀案,鲍启岩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借刀杀人,谋财害命。他想借朴师师这把刀,杀了蒋菲菲,但朴师师没有如他的愿杀人,他只能自己动手,再嫁祸给朴师师。”
桑槿脑海里原本浑沌的那一小片,突然变得通透,整个案件,已经了然于心,包括她一直等着他告诉她的那个问题,他是怎么看出这是一起蓄意谋杀的凶杀案。现在不用问,她也已经清楚。
“我先说说我的的想法,不对的地方你再帮我指出来。”桑槿回到他身边坐下来。
他一如既往揽住她的肩膀,歪着头看着她。他心里突然拿捏不准,他到底是娶了个聪明的女人,还是娶了个笨女人?什么事情,她琢磨了半天,都没有结果,他稍稍戳一下死角,她马上就变通过来了。
桑槿直接无视他的反应,开始解释她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你们觉得叮叮是聪明还是笨?
☆、第63章 Chapter 063 危急关头
港城,湾仔某公寓楼内。
半旧不新的公寓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身上光鲜的装扮,与四周凌乱不堪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茶几上,地上,摆放着许多空酒瓶。男人手里同样拿着一个啤酒瓶,直接仰头就喝,一边喝酒,一边在寻思,他计划得这么周密,为什么会是现在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瓶底很快见空,随着“咚”的一声响,空酒瓶落在了茶几上,他纠结繁乱的思绪也被敲断,落在了某个女人身上。他确定,如果不是那个叫戚玥的女人,一切就如他所愿了!
按照他的预想,她们上了游轮,蒋菲菲看到他出现在朴师师的房间里,应该愤怒才是,直接和朴师师对打起来,两个女人,一样都是疯子,应该像疯狗一样,互相撕咬,两败俱伤。这才是他要的结果。
为什么她们在不该冷静的时候,那么冷静?可见,这些女人,全都是骗子。都只是寂寞空虚,和他逢场作戏,什么爱情,全都是狗`屁!
鲍启岩瞬间仰靠在沙发背上,双眼紧闭。蒋菲菲凭什么说他是个骗子,为什么要怪他?她应该恨朴师师才对,这样的游戏,都是朴师师想出来的啊!
所有的一切,根源在哪里?
贫穷,贪婪。
鲍启岩想到这两个词,冷笑一声,大声吼叫,“朴师师,你今天的下场,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跟我无关!”
鲍启岩吼完,浑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耗尽,瘫坐在沙发上,大脑思维却依然活跃,始终停不下来。继续追根溯源,想要确认一点,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他和朴师师,也曾经幸福过。四年的大学生活,他们过得简单而纯粹。可一毕业,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复杂,尤其在深圳这样一个文化沙漠城市,他们的心,已经被残酷的现实冻结。
两个人一年的工资节余,还不够在关外买一个平方。可她说,没有房子,结什么婚?
朴师师的父母离异,他出身自农村,没有任何背景。如果他们按部就班的拿着工资,或许要三十年后,他们才能买房结婚。
贫穷自然会逼迫人们去思变,他们都变了,是他的错的吗?
鲍启岩心里始终不承认是他的错,如果朴师师不做这个什么狗`屁的缘来网,不逼迫他去跟别的女人相亲,并且只是相亲,见光就死,他会遇上蒋菲菲这个烫手芋吗?
他也只是跟她上了两次床,她还真以为他们就会天长地久了?真是个无知的女人。
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样的游戏,他真的很烦躁。是啊,狂躁,抑郁,这种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词,竟然会和他扯上关系。
那个什么心理画像,画的不是朴师师吗?为什么现在又套在了他的头上?
这些人,真TM的都是神经病,一个个都自诩是上帝,他们能解决贫穷问题吗?解决不了,搞那么多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