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看清楚谢无咎长相的一瞬间,到了嘴边威胁的话语,又被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非……非翎,你怎么回来了?”刘敏死死地拽着晏非祈的手臂,声音哆嗦着开口,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她万般害怕的东西。
谢无咎眼睛眯了眯,根据晏非翎的记忆,似乎只要是在和刘敏共处一室的时候,她永远都是哆嗦着身体惊恐万分,就好像晏非翎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永远的做着在让她害怕的事情。
而每当这个时候,晏父就会出场,刘敏拼命的解释,一切都不关晏非翎的事,晏非翎不是故意的,是她和晏非祈不小心,连哭带喊的让晏父不要责罚晏非翎。
晏非翎顺着她的话说,解释着一切事情的缘由,但这落在晏父的眼中,就是刘敏在帮晏非翎隐瞒,让他免受于惩罚,而晏非翎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刘敏的身上。
毫不意外的,晏父心中怒火燃烧,势必要将晏非翎好好的教训一番,让他长长记性,改过自新。
晏父埋怨晏非翎不听管教,屡教不改。
晏非翎怨恨晏父不听自己的解释,一味的相信刘敏和晏非祈。
一而再,再而三,次数多了以后,晏非翎和晏父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如此一个像菟丝花一般柔弱的女人,就这般不录痕迹的挑拨了晏父和晏非翎之间的关系,将晏家牢牢地把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谢无咎垂下眼眸,目光直勾勾地探进了刘敏的眼底,那犀利的目光好像穿透了她的皮/肉,看见了她内心所有的想法,“怎么,我不能来吗?”
一时之间,刘敏心中风起云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年多没见,那个记忆中愚不可及的继子,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还是一样的面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觉得格外的陌生。
刘敏咬了咬牙,强行将心底的那抹异样给压了下去,她吸了吸鼻子,眼中隐隐有泪,“非翎啊……不是刘姨不愿意让你回来,这里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她微微顿了顿,长长的睫毛只轻微一眨,两行清泪便顺着她雪白细腻的面庞流了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汪着泪,看起来委屈极了。
“但是……”刘敏满脸的无助,“非祈是你的弟弟,你的亲弟弟呀!”
刘敏抱着晏非祈的胳膊不断地颤抖,眼眶通红,就好像是被所有人欺辱的小可怜一样,“你怎么能一回家就打他呢?非祈究竟做错了什么竟惹得你这般的厌恶?”
“你有什么冲我来呀,”刘敏声泪俱下,伤心欲绝,“非祈还小……”
“演够了吗?”熟悉的声音中带着不熟悉的冰冷,就这般落在了刘敏的耳朵里,打断了她的哭哭啼啼。
谢无咎眉眼含笑,但笑容却不达眼底,反而是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要不要架个摄像机来?这么好的演技不去演戏给全国人民观看,岂不是太过于可惜?”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刘敏猛地消停了下来,她微微抬眸,对上谢无咎那双幽深的眸子,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那是一双仿佛饱含着万般情绪,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的眸子,是那样的空洞,莫名的让她呼吸一滞,再多的话语都说不出口了。
谢无咎缓缓收回视线,略显凌乱的发丝慵懒的垂下来,遮住了那一双冰冷的眼眸。
“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站在一旁始终不出声的晏父终于开口,但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就指责起了谢无咎。
谢无咎心中冷笑一声,仿若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在晏非翎的记忆里,只要是他和晏非祈刘敏闹矛盾的时候,晏父丝毫不问缘由,一上来就是斥责,就好像晏非翎根本不是他的儿子一样。
这也是晏非翎成年以后立马就搬了出去,再也不愿回到这个家的原因。
——他在这里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家的温暖。
晏父拉下一张冷脸,沉声说道,“一年半载不回来,一回来就要闹得整个家鸡犬不宁,这就是你的教养?”
“我能有什么教养?”谢无咎对着他微微一笑,满含讽刺的话语就落了出来,“我有爹生没爹养,跟死了一样,我能有什么教养?”
晏父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谢无咎有些不耐烦,“不然呢,你在乎过我吗?”
“我怎么没有?”晏父开始细数自己做过的一切,“我供你吃,我供你穿……”
“呵,”谢无咎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他指着自己被雨水浇透的衣服,“说的倒是好听,你只看到了晏非祈被打,怎么就没看到我衣服湿透了?”
谢无咎直接揭开了晏父虚伪的假面,“既然要装作慈父,就还劳烦您装的像一点。”
晏父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紧。
还是刘敏反应迅速,她笑着打着呵呵,“你看着都怪我,大晚上的视线不好,竟然没有看到非祈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急忙往前小跑了两步,把别墅的大门彻底地推开,“快进去换个衣服,这么冷的天,可别感冒了。”
“不用,”谢无咎拒绝道,“我打晏非祈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可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