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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胡浅浅地应了一声,招手让李盛源给他送鱼饵过去,自己则正忙着往大福腰间系驱蚊虫的香囊。
  “爹爹,那边有人在..”大福骤然出声,手指往河沿边上伸去。
  云胡抬眸瞄了一眼,就见一哥儿抱着个两岁孩子,二人直挺挺地站在河边,不知在做些什么。
  大抵也是过来玩的吧...他心里这般想着,并未过多地在意,将香囊依次都系好后,拍了拍大福身后的柔软,哄着他去找满崽。
  “云胡,你瞧见那俩人了吗?”满崽正往鱼钩上挂饵,看他过来,朝着父子俩站的位置扬了扬下巴,“好奇怪啊,干巴巴地杵在那里,就像块木头一样。”
  “莫要在背后置喙旁人。”云胡轻斥了一声,怕话说的重了,让崽子败了兴致,便一面帮他挂饵,一面温声细语道,“兴许是人家玩累了,歇会儿呢。”
  满崽倒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鱼饵攒好后,他手下用力一扬,将鱼钩丢进了河中。
  钓鱼这事儿,慢工出细活,考验得就是一个耐心,他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杵着脸颊,遥遥望着河对面,时不时瞧两眼身后陪大福挖石头的云胡,余光总能瞟到那对父子。
  打下钓竿已经有两刻钟了,二人照旧站在原处,哥儿不知对怀中孩子说些什么,逗得孩子咯咯咯笑个不停。
  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父慈子孝,他偏偏觉得别扭极了,好似有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说不上来。
  钓竿忽而晃动了一下,他一把将其握住,而后用力地往自己这里扯鱼线,“上鱼了!上鱼了!”
  云胡听见动静,便上前帮着收线,想来该是条大鱼,钓竿摆动得厉害,几乎要将他二人拖进水中。
  岸上河里纠缠了许久,最后是李盛源出手,扯回了即将要逃走的大鱼。
  满崽兴冲冲地将自己的“开门红”丢进木桶中,正要重新挂饵时,他习惯性地又往父子俩站的河边张望了一眼,却不料,这回只看到了两岁多的娃娃被搁放在岸上,而哥儿却不见了人影儿。
  他心头忽而涌上来一股巨大的不安,
  “云胡,你瞧见那孩子的爹爹去哪儿了吗?”
  第191章
  云胡原是注意力并不在此, 当下经满崽一提醒,他抬眉望向先前那对父子站的地方,果真只瞧着找不见自家爹爹, 哇哇大哭的稚童。
  “别是出了什么事儿...”他蓦然心下一沉, 回过神来时, 满崽已经先他一步, 朝着河岸边上跑去。
  被丢在岸边的稚童, 手脚并用地往河里爬, 他不过三两岁的年纪,哪里晓得爹爹前一刻还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额发,眨眼就跳进了河中。
  满崽见河面上飘着一根素白衣带,同先前哥儿身上穿的衣裳并无两样,他顾不及知会云胡, 脱下繁琐的外衫往岸上一丢,不假思索地闷进了河中。
  云胡着急忙慌地安置好大福, 来得慢些, 只抓住了他扔下的外衫, “满崽, 快些回来!那河水深得很!”
  着急捞人的满崽,哪里还能听得了这个?他奋力地向河中央游去,摸着衣带便憋足一口气潜了下去。
  双眸被浑浊的河水蛰得生疼,他愣是一刻不敢耽搁, 隐约看见水中有一处模模糊糊的人影,他赶忙脚下一蹬劲儿就转到了其身后。
  那哥儿双眸紧闭着,连挣扎的动作都未曾有, 直挺挺地任身子往下沉。
  满崽从背后牢牢地将他抓住,顺势夹住他的肩膀, 正要把人艰难地往水面上拖,才惊觉哥儿腿上不知何时被麻绳缠了好几遭,两处脚腕结结实实地捆在一起,垂下的半截绳头上还系着块重石。
  挣脱不掉这石头,今个儿他们俩都在栽在这里,情急之下,满崽腾出一只手,摸过别在后腰上的一把小匕首,俯身要去砍坠着重石的麻绳。
  他潜下的时间太久,因着憋气,胸腔里似是油泼火燎一般泛着疼,连带着下刀都没了准头,三两下都砍空后,他不得不放弃这法子,转而拖着人继续往上游。
  好在李盛源也扑了进来,他水性好,身子骨又健壮,三下五除二扯掉了哥儿脚下的重石,一手拎着一个,三人相继冒出水面。
  满崽卸了劲儿,跟着大喘了一口粗气,才觉得胸腔处闷疼稍稍缓解。
  云胡在岸上接应着,帮着李盛源把溺水的哥儿和满崽一道儿都拖到了岸上。
  这刚上来,不能立时就让人头朝下控水,他撬开哥儿的嘴,接过满崽递过来的树枝,横其口中,而后吩咐李盛源把马儿牵到跟前来。
  原是应该去寻头牛,但情势紧急,实在耽搁不得,他便将人横伏在马背上,牵着马慢悠悠地走,意图让哥儿把灌满肚子的河水赶紧吐出来。
  李盛源早在捞人上来时,就躲去了一旁,他身为汉子,到底是要避嫌的,更何况如今时节,大伙儿本就穿的少,这一下水,别说是那溺水哥儿了,就连满崽也是一身里衣湿津津地贴在身上。
  好不容易等着哥儿将腹中水都吐得差不离,人也缓缓转醒,有了意识。
  “爹爹!爹爹!”
  被安排和大福待在一起的稚童,一猛子飞扑上前,扎进了他怀里,“爹爹不要丢下子春一个人!”
  沈卓虚弱得厉害,连坐直身子都费劲,他半搂着子春,张了张口,末了一句话也没说。
  云胡认出他们费劲巴拉救上来的人,便是前些暴雨时候,在崇福寺半山腰上见着的那位没了夫君的哥儿,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不管是有何事儿,你总归是活下来了,这城外人多眼杂,不妨来我家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