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颜蜷缩在办公桌下,闭着眼皱着眉,脸烧得红通通的,死死抱着她的腿嘟嘟囔囔道:“别动,头晕,可晴,我头晕。”
都已经撕破脸了,再找她撒娇有什么用?
可晴斥道:“放开我,不放我踹脸了!”
钟颜依然闭着眼,眼角是高热沁出的泪花,嘴里始终不停哼唧着。
“可晴,头晕,可晴,可晴……”
这一声声“可晴”就像魔咒,每一声都让可晴的心脏痉挛般的抽痛着。
“够了钟颜,真的够了!”
可晴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下,左脚踩在钟颜胸口,猛地向外抽被抱住的右腿。
这次出乎意料的顺利,腿竟然真的抽出来了。
钟颜没再抱她的腿,身形更往后缩了缩,睁开湿漉漉的眼朦朦胧胧看了她一眼,又安稳地闭上了。
虽然没再强制抱腿,可钟颜躺在地上的脑袋却抵在了她的脚尖。
可晴缩了缩脚,鱼嘴高跟鞋就露出了那么一点点脚趾,还偏就被钟颜的额头抵上了。
可晴缩一点,钟颜的脑袋就追一点,再缩再追。
钟颜的额头很烫,可晴的脚尖都能感受到那不同寻常的温度。
可晴突然有些分不清楚,钟颜这是在装可怜?还是真的烧糊涂了?
可晴垂眸望着钟颜,钟颜窝在那不大的空间,手脚都伸展不开,却执拗地偏要躺在那里,还执拗地偏要抵着她的脚尖,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也不嫌脏。
可晴看了钟颜许久,直到敲门声再度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祝小雅拿了蓝芩口服液过来,还贴心地收起了她没吃完的早餐,又倒了杯温热的水方便她喝药后漱口。
可晴道:“不急,等会儿再喝,你继续汇报吧。”
一上午忙忙碌碌,中间还去开了个会,再回到办公室钟颜还在桌子底下窝着,只是脸色比她离开时难看了很多,脸依然是烧红的,唇瓣惨白还翘着干皮。
可晴看了眼钟颜的额头,上面铺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都出汗了,温度肯定降了。
虽然脸色很差,可温度降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可晴看了眼桌上的蓝芩口服液,想了想,扎开一管,蹲下来递到了钟颜唇边。
“喝药。”
钟颜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呼出的气息没那么烫了,她差点以为钟颜又要当一次张月华。
发个烧都能把自己给烧没了,就这还说死也要拉她做垫背的,笑死。
可晴喊了钟颜几声都没反应,她也不再管了,只要不死,不给她添麻烦就行。
可晴继续忙碌,中间也来过几个经理,没人发现桌子底下还藏着人,这一忙就到了晚上。
可晴在办公室吃了早中晚三顿饭,钟颜饿着肚子睡了一整天。
还不醒?
可晴歪头看着桌下的钟颜,伸脚踢了下,这不踢还好,一踢,钟颜像是见了腥的猫,抱住她的腿又不松手了。
可晴抽抽腿,钟颜跟着歪一歪,那一副只剩一口气的样子,想发火都是不上力。
算了随便吧,都抱着她的臭脚丫子不撒手了,看来是真病得不轻,字面意义的病。
可晴没再理钟颜,又加班到了深夜,收拾东西回去的时候,钟颜还昏睡着,一点儿苏醒的迹象都没有,不过脸色看上去好了一些,只是体温好像又升高了。
“钟颜,醒醒,你这是打算睡死在这里?”
钟颜蹙了蹙眉,喉咙深处发出一点细微的哼唧,然后又一动不动了。
这不吃不喝也不上厕所的,会不会真出什么事?
可晴纠结了片刻,在送钟颜去医院和放任不管之间,选择了放任不管。
钟颜死在她的办公室是很麻烦,但带钟颜去医院会更麻烦,钟颜现在的身份可是看守所改造人员,钟颜自己怎么折腾都行,牵扯到她就不行。
钟颜那么对她,还想要她的命,她没以牙还牙就不错了,还管钟颜死活干嘛?
虽然死了之后换壳子很烦,可如果真死在她的办公室,她只要不挪动尸体就行,用不了多久钟颜就又会活过来,她还能直接看到下一个壳子是谁,省得眼前一抹黑,看谁都像钟颜。
可晴实在烦躁得很,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再跟钟颜有牵扯。
可晴没再管钟颜,离开办公室时刻意锁好了门,这样保洁也进不来。
回到家洗漱完躺进被窝已经是凌晨一点,可晴很疲惫,可翻来覆去却睡不着,闭上眼就是钟颜狼狈地窝在桌子底下的样子。
睡觉,管她那么多干嘛?
不知躺了多久,可晴终于迷迷糊糊有了睡意,恍惚中突然听到了一声明显的脚步声,她一个激灵醒了,早已经适应昏暗的眼睛看到了床边依稀站着个人影。
谁?钟颜?
钟颜这是醒了瞬移回来了?
她还以为明早上班会看到一具尸体,没想到钟颜还会醒过来。
这大半夜的,钟颜不滚去她的地上睡觉,跑她这边干嘛?
可晴忍着没动,她倒要看看钟颜到底想怎样?是憋不住要暴露真面目了吗?虽然本来她也知道钟颜的真面目,可这几天钟颜不是在装好人吗?
钟颜踉跄了下,站不稳似的软跪了下去,半个人都趴在了床边,明明那么黑,钟颜却像是有夜视眼似的,准确无误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