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转头,看向讲话之人,正是李家长子,李盼宝。
灵泽笑着答了对方一句,视线落在李盼宝的脸上。
昨天在李府门前匆匆见过一面,但那时候李盼宝基本上全程垂着头,灵泽没有什么机会细看,到现在,灵泽才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这位李家长子的侧脸。
李老爷的这个独子,样貌想必是随了他母亲的,和李老爷长得只有三分相像。
他样貌隽秀,一双眉眼生得尤其好看,只是,在他两侧眉尾,分别斜插了一条细细的疤痕,疤痕从眉尾延伸至眼角。
灵泽看着这双眉眼,忽而想到了昨晚那长发鬼,虽然只短暂的一瞥,可是灵泽隐约觉得,他在那长发下头,看到了一双空洞的眼……
短暂地失神之后,灵泽看向李老爷,回到正题上:
“李老爷,恕我冒昧,敢问,李少爷的生母……”
听灵泽提起原配夫人,李老爷眼中微微有诧异神色一闪而过,但很快收敛了,继而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道:
“盼宝他娘……半年多以前,因感染风寒,后来病情没能及时控制住,急剧恶化,偏又中风,没能挺过去,这便抛下我们父子,去了。”
李老爷说着,眼眶泛红,抬起手来,又开始拿袖口抹眼角的泪水。
灵泽心想,这和雷震子口中的故事里的时间点和直接死因,倒是一致的。
“已故的李夫人,现下葬在何处?”灵泽顺势问。
李老爷如实回道:“葬在老宅子后头,我们李家的墓园里。”
灵泽记得,之前李老爷提起过,自己家老宅子离这玉虚镇路途遥远,因为怕舟车劳顿,才没有将新夫人送去老宅躲避的。
如此说来,如果那怨鬼真的是原配夫人所化,应当并非是依附于其尸骨之上。
“已故的夫人,可供奉了牌位在这府上?”
灵泽又问。
李老爷点头,“在后院西耳房里,供桌上,有她的牌位。”
灵泽便问可否去看一看,李老爷点头应着,站起身,领着他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见李盼宝也站起来,作势要随他们一起去,李老爷脚步一顿,对长子道:
“你回去把熬的汤药喝了吧,不必跟去了。”
李盼宝轻轻咳了两声,应声退下。
去往西耳房的路上,灵泽问:“李少爷身体不舒服?”
李老爷叹口气,“那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身子骨一直很差,早些年大病了几场,所幸熬过来了,只是如今又染了咳疾,一直拿汤药灌着,却也不大见好。”
说话间,他们走进了西耳房。
耳房里面光线昏暗,虽是白天,却只有几盏幽幽烛火的光芒照着,不见天日。
李老爷将灵泽领去屋子最侧边的角落,在那里,摆着一大一小两个牌位。
李老爷指着那大一些的牌位,道:“这便是了。”
那牌位中间,最靠上头的位置,写着[李黄氏]三个字,下面是简单的生平介绍和生辰祭日。
灵泽将那牌位仔细看了,视线瞟到旁边挨着的另一个较小些的牌位上去。
那牌位上,写着三个字——李接木。
“这位是……”
李老爷顺着灵泽的目光看过去:“这是盼宝的弟弟,儿时便夭折了。”
灵泽看一眼李接木的生辰和祭日,年纪比李盼宝小两岁,不到十岁就去世了,去世至今,已有七年之久了。
灵泽收回目光,调动体内真气,感知周围的异象,果然在这供奉牌位的角落处,感觉到一缕似有若无的阴气缠绕,
“那怨鬼最早的依附,想必便是这牌位了。”
说着,灵泽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七彩琉璃瓶,将那瓶口打开了,摆在台上那一大一小两个牌位的中间,
“往后,那邪祟被清除时,想必会有一缕残魂飞回这最初的依附处,有这琉璃瓶在,会将那残魂吸入瓶中,确保邪祟不会借助残魂卷土重来。”
李老爷认真听灵泽讲着,连连点头,“甚好、甚好,劳烦灵泽小道长了。”
灵泽摆摆手,回说“应该的”,又问能不能再去见一见新夫人。
李老爷这时却有些为难,“我家夫人,昨晚被梦魇住了,一夜都没有睡踏实,直到天亮才歇下,此刻恐怕……”
灵泽闻言,自然不为难他,“既然如此,那便先让李夫人好好休息吧,我刚好有些事情,要出门去一趟市集。”
不待灵泽讲完,李老爷立即点头应着,“灵泽小道长尽管先去忙,待到你回来了,我立即领你去见夫人。”
灵泽与李老爷别过,起身出门,领着小天劫,往镇上市集去了。
去到玉虚镇最繁华的市集,灵泽很快寻到了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当铺,那当铺门前招牌上,写着一个[机]字。
这是天机阁在各处设的分部。
灵泽寻到这里,是想要看看能否从天机阁的分部换取一些和金光洞有关的信息。
灵泽赶到的时候,里面有其他客人在,负责接待的伙计给了灵泽一个号码牌,要他在门口稍等片刻。
等叫号的时候,天劫有些坐不住了,“哥,我想去旁边看看。”
灵泽笑着应,“去吧。”又嘱咐:“就在前面这条街上看看,别跑太远,不要离开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