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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人类天性就对这种事非常热衷,而主将的亲卫在军中其实地位也是超然、这会儿并没有什么活干,纷纷热情地当起了狗头军师。
  周行训虽然觉得“这群人都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但是他这一年多在朝堂上听“什么玩意儿”听得多了,倒也耐下性子去听了听,万一他们真能说出个一二三呢?结果全是屁话。
  都是跟在周行训身边的人,以往战前讨论的时候、见多了这位掀了桌子骂“狗屁!”,这会儿周行训神情稍微有点不耐烦,立刻就有人察觉出来了。
  有人老老实实闭嘴,但也有人急了,“陛下您看、您和皇后殿下毕竟夫妻,这夫妻嘛,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您不如就……和一下?”
  这话一出,不少人就跟着笑了。
  军中荤段子最多,这人顾忌着身份,说得很收敛了,但到底是让人忍不住“嘿嘿”了两声,刚才略绷起来气氛一下子散了,又是揶揄又是调侃的目光往周行训身上落。
  周行训没什么感觉。
  他大半时间都呆在军中,男人堆里的话题能干净到哪去?比大小都是稀松平常,这点眼神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痒。就是话里略微带上了阿嫦让他有点不舒服。
  他没藏着,瞪了那说话人一眼,“就你主意大。”
  那人也连忙认怂,抬手竖着拇指在下巴前横着比划了两下,也不知是做了个抹脖子还是封口的手势,总之这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周行训却稍微有点走神。
  阿嫦不喜欢那种事。
  周行训知道,并且不怎么在意。
  不喜欢那就不做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本来也没觉得这档子事像是军中说的什么仙宫玉境、赛过活神仙似的……那一个个的,别的都不行、净会瞎扯淡。
  明明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事。
  但是这会儿被刚才这人那么一提,他却莫名地在意起来。
  那促狭鬼也说了,他和阿嫦是夫妻。
  夫妻之间,这种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吗?
  但是阿嫦她就是不愿意。
  周行训不期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阿嫦冷淡抗拒、甚至于警惕戒备的神情。
  阿嫦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攥拳。
  那次被劫持、她把掌心抓得血肉模糊,听到的博州叛乱的那一回,她也是忍不住攥住了手。
  再之后,就是那天晚上了。
  她的手按在他的小臂上,手指收紧得非常用力、指甲陷入了肉里,在手臂抓出了道道血痕,她太紧张了,甚至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周行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袖子下的伤口已经结痂,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感觉,周行训本来也没觉得有多疼,他就是纳闷:他怎么就跟劫匪一个待遇了?就算阿嫦没像担心哥哥一样担心他,那也不至于这样啊。
  他撇了一下嘴,眼神不自觉带着点委屈。
  为什么啊?为什么阿嫦就是不让他碰?
  再听旁边这七嘴八舌、鸭子似的吵吵,周行训嘴撇得更厉害了,脸上全都是嫌弃。
  ——都是馊主意!
  卢皎月是醒起来的时候发现周行训不在的。
  她整个人都被卷在被子里,被子被团成了卷,她在里面被包得手脚都没法动,缝隙被压得严严实实的、半点气都不透,热得人出了一身的汗。
  卢皎月睡觉一直很老实,但是这次醒来居然发现被子上有明显挣扎的痕迹。
  大概是半夜热得不行,试图把自己挣扎出来,但因为被卷得太紧了没能成功。
  卢皎月:“……”
  谁干的好事,简直一目了然。
  卢皎月忙活出了一头的汗才把自己挣扎出来,一时也没那个心情管周行训到底去哪了。
  早上的水被人放在了帐外,卢皎月穿好衣服、去端进来洗漱过,也没专程去拿铜镜,只是将就着水盆的影子把头发盘起来。
  人真是很受环境影响,脱离了后宫那个全是精致小姐姐的氛围,卢皎月的心态完全变了:化妆?化什么妆?!连口红颜色都分不清的狗男人不配。
  而且行军途中确实不方便,周行训一开始是借口带人去行宫让望湖准备的东西,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甚至日常用的器物装了几大车。带着这些玩意行军,某些人身上的“昏君”人设今天依旧屹立不倒。
  最关键的是,周行训带着这多东西,却连一个宫人都没给她带。
  卢皎月也得会用啊!
  说实话,作为一个非土著存在,她连头发盘得都没有周行训熟练,这几大车的东西里多半都是这样的美丽废物。最后能把卖的全都卖了,不能卖的也都打赏出去了。
  卢皎月这段时间基本是在操心这个了。
  她是真心觉得,周行训的存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在给她制造工作量。
  卢皎月不太熟练但还是勉勉强强把头发盘好了之后,才撩开帐帘出去。
  门口值守的侍卫见到人,立刻就指了一个方向,“陛下在那,殿下要过去吗?”
  这人说着,心底也纳闷。
  往常都是晨鼓的第一声,陛下就回主帐这边来了,今日居然在外头耽搁了这么久,难不成等着人去哄?
  卢皎月不知道侍卫所想,她顺着对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找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