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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铁箭卖吗?”隋玉在铺子里扫一圈,又换个问法:“你会制铁箭头的箭吗?”
  铁匠看她两眼,他将捶打的铁块儿投进炉子里,问:“要什么样的?弓是什么样的?可射多远?”
  “最远不足三丈,藤条弓。”隋玉给他比划形状,又说:“我想要铁铸的箭头,箭身的木头沉一点,减弱风的影响。”
  铁匠明白了,他进屋拿一截木头出来,说:“铁是你拿来,还是用我的铁?”
  “价钱如何?”
  “用我的铁,那就是木头跟铁一支一两二钱,算上工钱,一支箭簇要一两五银。”
  隋玉颠了颠木头,她没有犹豫,说:“给我制五支,我这就回去拿钱,什么时候能拿到手?”
  “最少三天。”铁匠喊住要出门的人,说:“拿钱的时候顺便带上户籍,我要做个登记上报给官府。”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隋玉歇气了,她手上没户籍,只能明天让赵西平拿上户籍来交钱。
  走出打铁铺,隋玉听见小鸡唧唧的声音,她循声找过去,肉铺外来了个小阿嫂卖小鸡,她过去问怎么卖。
  “一百文一只。”
  隋玉皱眉,她抬脚要走。
  “妹子你别急着走,我这鸡已经两个多月大了,你看看,一个个长出了杂毛,不用母鸡领,买回去了它们自己就能找食。”小阿嫂喊住隋玉,又补充一句:“这么大的鸡崽子已经不怎么生病了,就是没养过鸡的人也不会养死。”
  隋玉心动了,讨价还价说:“八十文,我买十只。”
  “九十五文。”
  隋玉又要走,小阿嫂不得已再降五文。
  隋玉蹲下挑选鸡崽子,如小阿嫂所说,鸡崽子个个精神,她又想多买点,自己养的家禽拿出去卖不算经商,她打算入冬了多卖几只鸡攒些钱。就是不能卖,也能宰了犒劳嘴。
  “八十文,我再多买十只。”隋玉说。
  小阿嫂摆手,“卖不成卖不成。”
  隋玉又加五文,讨价还价半天以八十五文的价钱成交二十只鸡崽子,她身上没带够钱,只能带人回军屯。
  “小妹子呀,你们月月领粮的人还跟我计较那几文钱?你给我补起来好了,我一个种地的,就靠鸡屁股攒一把铜子。”小阿嫂心里不得劲。
  “各有各的难,我要是手头宽裕,哪会为了几文钱跟嫂子扯皮。”隋玉开门,说:“我帮你吆喝吆喝,看有没有其他人要买。”
  “一百文一只啊,你别乱说话。”
  “成。”隋玉笑了。
  二十只鸡崽子十七钱,一手交钱一手挑鸡,隋玉看孙大娘从菜园回来了,她高声问:“大娘,买不买鸡崽子?”
  “上个月天暖了就买回来了。”孙大娘挎着筐走近,探头一看,说:“鸡崽子长得不小,多少天的鸡?”
  “两个月出头。”
  孙大娘拎起一只,比她家的鸡崽子长得好,问清价钱,她回家拿钱买走五只。
  听到声的人过来,七嘴八舌一阵议论,小阿嫂的鸡崽子卖没了一半,她咬死不降价,都是一百文一只卖的。
  隋玉将鸡崽子安顿好,又带小阿嫂去十七屯,她去问杜婶子买不买。
  隔壁院子里坐着的人认出她的声音,佟花儿开门走出来。
  “不坐了,家里发的面开了,我要回去准备晚饭。”隋玉从杜婶子家里出来,一扭头看见了佟花儿,她敛起脸上的笑,像是不认识一般,径直走过去。
  佟花儿动了动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犯的错险些毁了隋玉,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抵消的。
  地里农忙,军屯里又冷清了,留在家的多是蹒跚的老人和牙牙学语的小儿,巷子里难见一个闲人,隋玉行走在其中格外清净。然而在拐进十三屯的时候,她迎面跟隋灵走个脸对脸,只一眼,隋玉就收回了视线。
  隋灵慌了一下,她下意识掩嘴,见隋玉垂着眼并没看过来,她才定下心。
  一路两侧,两人各走各的,很快消失在两个相邻的巷子里。
  隋玉揉面的时候突然嗤一声,过些日子,隔壁巷子又有热闹看了。
  日落黄昏,地里干活的人回来了,在外面寻食的母鸡也扑棱着翅膀往回跑。
  半筐杂草倒院子里,挤在鸡笼里的二十只小鸡一轰而出,跟两只母鸡一起噆草。
  隋良愣了,两只母鸡也愣了。
  “你今天买的鸡崽子?买这么多?”赵西平问。
  “买了二十只,多买多吃,以后养大了,你出任务回来我就宰只鸡给你补补。”隋玉探头出来,说:“良哥儿快洗手,韭菜盒子出锅好几个了。”
  赵西平进门前多看了眼毛茸茸的鸡崽子,见猫官凑过去了,他喊一声:“猫官别捣乱,进来吃饭。”
  隋玉挟两个温热的韭菜盒子递过去,说:“多吃点,我今天多发一瓢面,够我们三个吃两顿的。”
  赵西平惦记一下午了,他接过盘子坐灶前,一边进食一边注意着火。
  隋玉也是边吃边烙,最后一锅韭菜盒子烙好,她也吃饱了。
  赵西平又吃撑了,他让隋玉坐下歇着,他起身去收拾灶台,屋里收拾干净了又挑桶去打水。
  隋玉逗着猫官绕着院子慢跑消食,等男人回来了,她跟他说买箭簇的事。
  “价钱我已经打听好了,明天你带上户籍和弓,我们去铁匠铺定五支铁箭头的长箭。”隋玉说。
  赵西平沉默,这时换他心疼钱了。
  “买两支就行了。”他说。
  “两支不够,买五支我都还嫌少。你出任务的时候,若是官府发弓弩,你就再另外多带五支箭,我放心些。”隋玉挽住男人的胳膊进屋,说:“钱没了还能攒,人没了,钱留着也白瞎。”
  隔天一早,隋玉挎着装钱的包袱带赵西平去打铁铺,为了方便识别,她让铁匠在箭头上留个标记。
  拿到箭后,隋玉用刀尖在箭身上刻下赵西平的名字。
  “你还识字?”赵西平惊讶,“当初胡大人问谁识字的时候你怎么不吭声?”
  “看中你了呗。”隋玉吹走木屑,她冲男人抛个媚眼,甜滋滋地说:“就想嫁给你。”
  屁,八成是她不识几个字。
  第61章 要不要亲一个
  有了铁箭簇,赵西平再挽弓就得心应手多了,箭簇不发飘,他拉箭射箭的速度更快,多练几日,他几乎能连着发箭。
  两支箭先后射出,一只肥兔子被钉在地上,隋玉欢呼一声,她丢下手上的活儿大步跑去捡兔子。
  “厉害,今年我们家不缺肉吃了。”隋玉提着兔子耳朵笑得灿烂,说:“晌午回去了你给收拾收拾,晚上炖兔肉吃。”
  赵西平摸着皮弦,没想到他还挺有射箭的天分,在战场上用弓的时候可是十发九不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弓箭有关。他抽根铁箭拉开皮弦往天上射,箭头擦过鸟翅,野雀子吓得嘎嘎叫。
  这下就是上战场,他心里也有谱多了。
  “入冬的时候我要是在家,我骑骆驼出去打狼,取狼皮给你们姐弟俩做狼皮袄。”赵西平先许诺上了。
  “打狼的事先不提,你继续练箭,多打几只兔子。”隋玉提着兔子离开,说:“地里的活儿不让你弄,你多练准头。”
  赵西平分得清轻重,一是保命二是立功,至于地里的庄稼,就是荒一两年也不影响什么。
  有他天天在地里射箭,在射中五只兔子七只田鼠后,这五亩豆子地没有兔子和田鼠再来光顾。
  十天的时间,隋玉跟隋良,再加上赵西平时不时来忙一阵,五亩豆子地忙利索了,杂草都拔完,豆秧也开花了。
  “赵夫长,你天天背着把弓做什么?”有人来打探消息,他压低声音问:“你跟我说说,难不成要打仗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想打些野味,练练箭法,等入冬了出门射狼。”赵西平不提其他,在挣得军功前,他并不打算说为隋玉脱奴籍的事,免得惹是非。
  “我上个月病了,花了不少钱,手里没钱买肉,只能在野外想出息。”隋玉说。
  隋玉生病的事不少人都知道,当时见赵西平日里夜里背着她出门看病,不少人都夸赵西平心善,搁在旁人身上,说不准就干脆让她病死,腾出位置再娶一个。
  打听消息的人走了,赵西平跟隋玉也收拾农具往回走,到了河边,隋良牵着猫官起身跑过去,骆驼和猪羊纷纷迈蹄跟上。
  猪崽子和小羊羔都买回来两个月了,猪崽子吃食不丰,长了个头,身上却没肉,瘦条条的。两只小羊倒是长大了不少,性子活泼,走在路上蹦蹦跳跳,喜欢顶架,人一伸手或是抬脚,它们争抢着用头来抵。
  走进巷子发现家门口站了个人,来人小厮打扮,看着脸生。
  “可是赵夫长?”小厮问。
  赵西平有所预感,他点头,问:“是曲校尉找我?”
  “是,赵夫长随我走一趟。”
  虽然早有准备,隋玉这时还是心慌,她接过赵西平挎的弓箭,没什么精神地看他离开。
  “隋玉,这是出什么事了?”巷子里的人问。
  “没什么事。”隋玉扯出个笑,她开门牵骆驼进去。
  隋良走在后面关上大门。
  隋玉将带回来的草倒地上,一群鸡扑过来噆食,她数了数,数目够。
  隋良从兜里掏出虫,他只许下蛋的母鸡吃,母鸡吃完虫,他走到墙根下,从鸡笼里掏出两颗鸡蛋。
  又是两颗蛋,隋良举起给隋玉看。
  “放罐子里吧,我们今晚炖兔肉。”隋玉看眼天,能准备的都准备了,剩下的就交给天命。
  肉香味从灶房里飘出来时,赵西平回来了,不等隋玉问,他先开口交代:“玉门关西边的戈壁滩有匪寇截道,已经有三波商队遇害,曲校尉安排我明天跟着其他人扮作押镖的跟着商队走,过玉门关去戈壁滩杀匪。”
  “戈壁滩?”隋玉上辈子看过视频讲解,那里乱石丛生,且范围极广,人进去分不清方向,就是指南针带进去也会失灵。
  “嗯,你没见过,等你脱奴籍了我带你去看,戈壁滩上的石头形状怪得很,个头还大,人站下面跟个蚂蚁一样。”赵西平往锅里看一眼,说:“今晚多发点面,给我多烙些干饼子,我明天带走。”
  “好。”
  隋玉压下心头的惊慌,她洗手去和面。
  赵西平拿筷子挟坨兔肉喂嘴里,入味了,他拿碗盛一碗,说:“我出去一趟,回来了就吃饭。”
  他端碗兔肉去找老牛叔,跟老牛叔说明他要出门杀匪寇的事,“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我不在家的时候,每个月领粮,你帮我领了送家里去。”
  “这不成问题,不过好端端的你怎么要出任务?”老牛叔心急。
  “可能是我天天练箭的事传到曲校尉耳朵里了,他觉得我大有作用。”对着老牛叔,赵西平也不说实话,他又交代说:“你天天不下地,时不时往我家那边转转,免得有不长眼的起坏心。”
  “那不会,这里面住的人顶多嘴巴碎一点……”
  “让你去你就去,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人心隔肚皮,你哪知道别人怎么想。”佟花儿开口,她跟赵西平说:“你放心,我天天在家,我多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