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老爷们齐聚一堂,个个面容深沉,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个女孩儿,普普通通,舍出去铺路的,居然有这般造化!一波三折,从昌平侯死,流言四起,到交恶楚王,再被宫中赏赐安抚,就没有消停过。
如此倒好,白真真翻脸不认人。从大老爷,到白老爷,从大夫人,到白夫人,从已经娶妻生子的嫡子庶子,到还在念书的子弟,统统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人叫愁肠百结,一家子人就是愁肠万结。后悔,从前没正视她。
“她是你的女儿。”白大老爷道,看向弟弟,“孩子的心再硬,也硬不过血脉相连。”
渭南王府。
太妃听到消息,震惊到难以言语。她看向一旁,自从得知此事后,震惊、震撼、骄傲、与有荣焉的儿子。
梁景彦在厅中走来走去,时而停下,捶手激动道:“该当的!”
他早知道,她不是寻常女子。思及初见时,她杀气腾腾,张口“砍死”闭口“弄死”,是那么威风!
他可真有眼光啊,喜欢上这样厉害的女子,梁景彦快乐得发光。
“……”太妃。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指节摁住眉心。这个傻子,你媳妇飞走了啊!
第134章 爱上女主的女配15
儿子是郡王, 长相周正,洁身自好, 脾气也好。一直以来,太妃在白真真面前,都是有底气的。
她觉得,要找到比梁景彦更好的人选,是难上加难。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白真真如此本事,居然做了国师!
国师啊!皇上亲封的!以一介女子之身做了国师,她必然有着常人所不能。
梁景彦就不是那么出挑了,而且他出挑也没用。历朝历代,就没见过国师娶妻生子的。
白真真虽是女子,怕也是一样。皇上会重视她,给她一人之下的尊荣,却不会放心她。
太妃看着一旁,对此一无所觉, 兀自傻乐的儿子, 不禁暗叹。
罢了。过阵子, 带他回封地吧。
“我去向她贺喜!”梁景彦乐够了,立时兴冲冲地跑出去了,到库房里挑礼物。
她不再是寡妇的身份,而是国师。他拜访国师, 有什么打紧?
送的礼物,也不必顾忌这个、那个的。什么鲜艳, 什么好玩,什么贵重, 送就是了!
梁景彦带着十几个随从,捧着礼物登门。
“见过国师。”他抱手道。
白真真莞尔,抬手道:“郡王不必多礼。”
如今两人身份对调,梁景彦还需要向她行礼。
国师啊!别说梁景彦一个郡王了,就算楚王这个亲王,见到她依然要客客气气。
仅从礼节上讲,当然楚王不愿意给她面子的话,他是不用行礼的。
那到时候白真真也不会客气就是了。
“坐。”白真真下巴一点,主打一个潇洒自然。
她都是国师了,何须再拘泥于淑女的仪态。
梁景彦偏偏吃她这一套,眼眸亮汪汪,只觉他心仪之人好生洒脱,与旁人都不同。
“冒然登门,不知打扰到你没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白真真入座,笑道:“打扰什么,我很清闲的。”
她是国师,又不是朝中大臣,没什么公务,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皇上修炼卡住时,指点指点。
梁景彦听她说没有打扰,不禁展露笑颜,期待地说:“今日天气晴好,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白真真愕然一下,随即笑道:“好。那你等我片刻。”
起身,去更换衣服了。
梁景彦坐在客厅里,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只觉得国师府的清茶都那么好喝。
不多时,白真真换好衣服出来了。
“我们走吧。”
她摘下了头上的贵重饰品,衣服也换了面料朴素的,梁景彦一看,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禁赞叹:“这样很好。”
聪明人出门,就要低调,不能被人认出来,不能被人记住。他就是这样以渭南王的身份,在京城晃悠了十几年,都没被人知道。
两人刚出了大门,就撞见了不速之客。
“女儿!”白夫人下了马车,朝她扑过来,“娘终于等到你了!”
白真真脸色一冷,退后避开。
抬眼望去,不远处白老爷也走下马车,四平八稳地走过来:“真真。”
白真真冷笑一声,嘴角讥讽。
“不必开口。”等白老爷来到身前,她慢慢道:“给自己留点体面,别白费工夫。”
白老爷脸色微变,有种恼羞成怒,又硬生生忍下的扭曲:“你在说什么。爹来看看你。”
白夫人也扒住她的衣袖,嗔怪道:“这孩子,还在跟爹娘怄气?多大的人了。走,我们进去说话。”
白真真拂开她,淡淡道:“进去?你们也配进我府上?”
“你——”白夫人顿时羞恼起来。
白老爷上回吃了个闭门羹,这还是第一次在女儿出嫁后,跟她正面交锋。
想起当日在书房里,她曾经说:“白家许我一门好婚约,我自会用这份本事,为白家谋利。”
言外之意,若白家枉顾她的意愿,她这份本事就跟白家没有关系了。
“你如今是国师了,我们高攀不上。”白老爷淡淡说,“但你觉得,皇上会信重一个不孝不悌之人吗?”
“烦不烦?”这回,不等白真真开口,梁景彦站到她面前,将她挡在身后,“当初把她嫁给昌平侯,不顾她会被打死,是不是你们?”
“昌平侯死了,她被楚王污蔑的时候,你们又在哪?”
“现在她成了国师,倒显着你们了!”
梁景彦话说得不客气,表情也不掩厌恶,没有给白老爷和白夫人留一分颜面。
她可能会被昌平侯打死!如果不是昌平侯死了的话。
当初楚王买通人手,那样肆意污她名声,白家人放一个屁没有?
看到这些人,梁景彦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脸厌恶,喝道:“有多远滚多远!”
白夫人立刻看过去道:“你是谁?好生无礼!”
看清梁景彦穿着寻常,浑身上下没有贵重的首饰装扮,顿时把他看成不入流的攀高枝儿之辈:“我们同女儿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此大放厥词?”
“不巧,这位是渭南王。”白真真探出头来,笑吟吟道。
白夫人愣了一下,以为她开玩笑:“什么渭南王,渭北王,滚开!休要挡着我们说话!”
白真真同情地看着她,而后看向白老爷道:“你夫人不如你谨慎。在大街上,便如此口没遮拦。”
莫说梁景彦就是渭南王本尊。便不是,白夫人如何能当街说这种话?
“闭嘴。”白老爷瞪了老妻一眼,然后扫过梁景彦,没说什么。
他今日来的目的是白真真:“真真,咱们父女之间,有些误会。你今日既不便,那就改日回家里看看。你姐姐妹妹们,都很思念你。”
这话说得很是体面,但白真真嗤笑一声:“就这么眼馋我的权势?老脸都不要?”
她神情轻蔑,挑剔又刻薄。
白老爷何曾听过这么直白又辛辣的讽刺,脸上涨得猪肝一样,气得嘴皮子直抖,刚要说什么,却被斜刺里跑来的人打断。
“你过分了。”来人是一个少年,容貌秀美,身姿纤长,站在白真真面前,不卑不亢,“国师。”
是夏雪薇。
一天碰到这么多讨厌的人,白真真不禁皱眉:“晦气。”
“你——”夏雪薇脸色不好,顿了顿,她站得离白老爷和白夫人远了些,正色道:“他们毕竟生你养你,你不见他们便是了,何苦折辱。”
“你说什么?”白真真还没开口,梁景彦先不高兴了,抬手把面前的少年推了个趔趄,“你知道什么?大言不惭!”
这些人怎么回事?梁景彦气得,恨不得一拳捶在他们脸上。
一个个脸都不要了!之前不见他们,现在白姑娘过上好日子了,他们全都来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白真真淡淡道,见她还要说什么,“你劝我之前,不如把你赚的银子分夏大人几两。”
夏雪薇脸色微变,不说话了。
她穿来之前,“夏雪薇”就是夏家的一个透明人庶女,受了很多气,所以夏雪薇穿来后,挣了很多钱,结识了楚王,却没让夏家沾上一点儿光。
白真真如何不懂她的沉默,讥笑一声,转身走了。
梁景彦跟在她后头,警告地看向几人:“都别跟来!”
白老爷和白夫人颇有微词,但白真真说话过于狠辣,丝毫不留情面,两人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了——
怕是当街跪在她面前哭着认错,她都不见得心软。
两人面色难看地上了马车。
夏雪薇犹豫一下,拔脚追了上去。
“我刚才不是向着他们说话。”她解释道,“是不想你的名声被误解。”
在大街上,人来人往,再争执下去,对她的名声不好。她刚当上国师,还是名女子,夏雪薇自认说得有道理。
白真真淡淡道:“我不想见你。”
答应的事情做不到,跟楚王沆瀣一气,她在她面前没有任何信用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