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勖低声说道:“将军,我倒是有办法来攻破这个谣言。”
“哦?”
“是什么办法呢?”
“只要将军能上书为夏侯公平反,那这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如今众人都辱骂诸葛将军,说诸葛将军乃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了友人,出卖了天下的士人,这种时候,您若是能站出来,则天下的士人都要站在您这边了。”
“将军,请您深思熟虑,众人都不敢提起这件事,是因为他们害怕大将军。”
“平反的事情,对大将军极为不利,而对您却没有什么坏处,臣乃是受了您的提拔,即使惶恐,也不可不说....”
荀勖很是认真的说道:“若是不攻破这个谣言,诸葛将军怕是再也不敢效力,相反,若是能为夏侯公平反,那毌丘俭也没有理由来反叛庙堂,到时候以天子的身份来下令,他敢不遵从吗?”
“若是他不从,那就是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天下的士人都会站在您这边来讨伐他。”
荀勖的话带着极大的诱惑性。
他的脸色很是真诚,仿佛所有的话都是为了司马昭而考虑,为了司马昭可以豁出自己的命来。
司马昭心里却是冷笑着。
又是特么的这件事。
司马昭当然清楚对方的用意,为什么一个夏侯玄会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
不是跟他的关系有多好,也不是因为夏侯玄的名望有多高。
他们就是想切割个人与宗族,拔掉司马家手里的快刀,个人与宗族可以同享福,却不能共患难,他们是想将“刑不上大夫”再次搬上来。
司马昭知道这件事的利弊,他只是在明面上表示了对荀勖的赞赏,却完全没有继续追问。
而荀勖也是谨慎,只是说了几句,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向。
“陛下文采斐然,今日所作的诗,当真是令人赞叹....”
“诗?什么诗??”
司马昭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荀勖一愣,随即解释了起来,“听闻今早阮常侍与陛下吃酒作诗,阮常侍吃醉了酒,早早出了皇宫,就与城内诸多友人相聚,继续饮酒,正饮酒时,阮常侍说起了陛下今日所作的诗....众人极为赞赏,都在说陛下的文采....”
司马昭心里一颤,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叫什么?”
“空城雀...将军您看。”
荀勖赶忙从衣袖里拿出了纸张,递给了面前的司马昭。
司马昭低头这么看了一眼,心态瞬间爆炸。
“来人啊!!去将阮籍给我....”
“将军!!不可啊!!”
荀勖赶忙拉住了他的手,眼里满是惊恐,“将军息怒!这与将军无关!实与您无关啊!”
司马昭呼出了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愤怒。
阮籍是天下名士,自己不能动手...还不能动手。
他低着头,再次看向了手里的诗歌,“写的好!”
“写的真好啊!!!”
.......
曹髦缓缓做起来,打了个哈欠,看向了外头。
站在门外的焦伯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曹髦只装作没有看到,揉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几天,曹髦跟焦伯的交流都是通过眼神乃至一些暗语,他将这些暗语夹杂在了那些废话之中,他就不信身边这几个鸟人能记得下来。
若是不出意外,现在贾充应该是被自己吓得半死了吧?
以贾充那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性格,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大概率不会如实禀告,很可能会去找替罪羊。
无论他拉谁下来,对曹髦都没有坏处。
最好是将王肃那厮拉进来,让自己看一场精彩的世家对决。
曹髦将李生叫了进来,询问自己睡了多久。
得知答案后,他看向了门口。
“赵成!你去请贾公前来!就说朕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他说!”
赵成赶忙答应,飞速逃离了这里。
赵成跟内侍不同,他是寒门子弟,寒门也是门,不是那些阉人能碰瓷的。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了,皇宫里实在是太吓人了!!
乃公明天就走!!
第057章 还需要继续监视吗?
贾充哆嗦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当仆人关上了门的时候,他几乎直接瘫在地上。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对贾充来说是那么的恐怖。
一句话说不对,只怕日后就要被大将军所杀。
大将军那里是不存在任何感情的,贾充甚至怀疑,若是司马昭哪天做了对不起司马家族的事情,司马师也会毫不迟疑的杀掉他。
这是一台冷酷无情的政治机器。
好在,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是,最大的漏洞就在曹髦那里,若是曹髦再次开口,硬要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告密,那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可是要怎么堵住曹髦的嘴呢?
要不...干脆....
贾充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很冲动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来自面前的笑声。
贾充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個婴孩,朝着自己走来。
贾充脸上的愤怒消失了,露出了一抹惬意的笑容来。
那婴儿看起来还不到一岁,还在吃奶的年纪。
他是贾充的儿子,贾充很是无耻的给孩子取了个乳名,叫黎民。
大概是想说自己将黎民百姓都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对待。
这孩子并非是嫡出,可贾充没有嫡子,只有这么一个庶出的儿子。
奶妈抱着小家伙走到了贾充的面前。
贾充笑着在孩子的头上亲吻了一口,又伸出手来捏着他的脸。
孩子被他逗得很是开心,大声笑了起来。
听着孩子的笑声,贾充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他看着奶妈,认真的叮嘱道:“好好照看,他除了你可是谁都不认的,往后少不了你富贵的。”
“多谢家主!”
奶妈赶忙行礼。
贾充又捏了捏孩子的脸,这才转身走进了内屋。
走进了内屋,贾充拿出了笔墨,开始书写了起来,他将所发生的事情都写了出来,他需要冷静的去分析当前的局面,保全自己的性命,绝对不能就这样被那竖子给害了!
就在贾充认真书写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惨叫,紧接着,就是孩子的啼哭声。
贾充猛地站起身来,“出了什么事?”
他赶忙将写的内容藏在了身上,急急忙忙的走出了内屋。
走出书房后,贾充整个人都惊呆了。
奶妈倒在地上,身体周围满是血泊,而儿子此刻被另外一个妇人所抱着,正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贾充瞪圆了双眼,快步走上去,直接从那妇人手里接过了孩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
这妇人看起来比贾充要年轻很多,模样却很是丑陋,肥头大耳,双眼极小,闪烁着一丝恶毒。
“身为奴仆,居然敢勾引家主,这狗东西不该死吗?!”
“怎么,才迎娶我多久啊,你就开始勾搭贱人了?!”
这女人对着贾充就是破口大骂。
这女人,正是贾充如今的妻子,郭夫人。
贾充的原配是李夫人,李夫人李婉,她正是原中书令李丰的女儿,因她父亲的罪,坐徙乐浪。
贾充原先对夫人有多谄媚,那在她妻家落难的时候就有多狠绝。
他很是干脆的抛弃了原配,迎娶了城阳郡太守郭配的女儿。
这位郭夫人的伯父,正是如今的车骑将军,郭淮。
她跟贾充的原配完全不同,为人恶毒,阴险,好嫉妒,模样又丑陋,就仿佛是代替李婉来惩罚贾充一般。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奶妈,贾充惊呆了,“你在说什么?我何曾...”
郭夫人可不听贾充的解释,当即嚎啕大哭,表示一定要告知自家父亲和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