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
睁开眼睛，念叨着这两个字，蒋判官听到之后，觉得奇怪，心道这魏大王可真是古怪，怎的念叨自己的字。
然而魏昊并不是念叨自己的字，而是突然明白，为何“大象”会让先哲如此感慨。
像天河这样的“大象”，无需言语，无需描述，任何人看到之后，都会放下诸多杂念，甚至过往的纠缠，都不值一哂。
“对了，大王，根据指路冥灯航行，前往龙墓，明日就能到。但是，返回的时候，可能要二十年左右，应该不会误了大王进京赶考的时期吧？”
“应该不会。”
蒋判官顿时松了口气，不误时辰就好，魏大王现在还没死呢，活着的时候越风光，死了之后来阴间上班，也就更有威慑力。
然而魏昊突然问道：“对了大判，我听说龙墓九层地狱，各分霸主。不知里面的霸主，都是甚么境界？”
“……”
蒋判官的死人脸当时就红润了起来，这魏大王的问题……它有问题啊！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打听别家的境界起来？
“我就是随口问问。”
“呼……”
松了口气，那就好。
于是蒋判官想了想，也不是很确信，对魏昊道：“这龙墓九层地狱之中的霸主，早年间都是六层之上都是地仙，七八层乃是神仙，第九层，听说是天仙。但微臣也只是听说，父王也就是聊过这么一次，多的，其实也没有多加打听。毕竟，龙墓是龙墓，地府是地府。”
“地仙……那就还好。”
不死于人间，这是地仙的特质。
但阴间完全不是人间，这个特点不攻自破。
尽管死气对魏昊本身一直产生消耗，但魏昊在阴曹地府的几年长足远行，早就适应了这种极端环境，对他自身而言，也谈不上多么酷烈。
再酷烈，也不会比跟“朱厌”互殴跟惨。
“大、大王，微臣记得，大王是要去‘龙墓’救个朋友？”
“不错。”
魏昊点点头直接承认，此事他也没有隐瞒过，在阴间跟很多鬼神说起过。
“‘龙墓’之中想要不走化龙池，不走‘龙泉’，然后直接还阳的规矩，大王应该也是知道的。”
“此事我已经打听过，所以才会问你各层地狱霸主的境界。”
“……”
蒋判官气色更加红润起来，之前他想的是凭借魏大王的身份，跟“龙墓”来个友好协商，大家开开心心坐下来谈，然后磋商好利弊，互相退让一步，又承诺一些好处，此事，也就翻篇儿了。
很显然，魏大王这个大活人的脑回路有问题！
他有问题啊！！
“大王，其实跟‘龙墓’好好谈一谈，也不是不行的……”
“可能性不大。”
从“鲸海大公主”那里打听来的流程，可不像是好说话的。
就算人族龙族以前好说话，那也是从前。
人是会变的，龙也同样如此。
龙子龙孙难不成都是一根筋，就都没有一点儿自己的想法？
只要有，那就会变味。
“即便有可以好好谈的可能，我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大王言之有理……”
话是没错，可就是让蒋判官感觉哪儿哪儿不对劲。
总感觉魏大王就是要去闹一闹，不闹不痛快的那种。
“能好好谈，谁又愿意打打杀杀？只不过龙族的性情，真要是那么和和气气，就不会有那么多传说。”
魏昊言罢，又道，“再者就是我想要救的白龙，也曾身处大巢州覆灭的核心，跟济水龙神有了牵扯，谁能保证，这济水龙神在龙墓那里，没有几个朋友，或者门生故吏？”
“大王说得对……”
道理是那么些个道理，也都挺靠谱，就是这味儿不对。
蒋判官一双死人眼看到的，完全只有靛青色越来越深厚的“烈士气焰”……
第320章 北海大神，人祖之子
冥船朝着东南一路航行，在指路冥灯的照耀下，一日就行了不知几千万里，然而魏昊的感知上，这船就像是纹丝不动，根本没有什么速度感。
快要靠近东南九层云海的时候，忽然魏昊察觉到奇怪的气息突然从北方而来。
原本没有波涛的茫茫大海，突然间就起了巨浪。
几乎是一瞬间，惊涛骇浪搅得冥船沉沉浮浮。
归塘中的海水，打湿了魏昊，也让一众地府鬼神叫苦不迭。
“啊吔！怎的无风起浪了啊！”
独角鬼王正在鬼叫，然而魏昊却是手按船舷，冲北方喊道：“来者何方神圣，为何掀起浪潮，惊扰我等前行——”
众鬼神听到魏昊这么喊，顿时大惊失色，立刻祭出各自的冥器法宝，随时准备动手。
蒋判官心中暗忖：莫不是龙族搞事？！
会这么猜想，倒也怪不得他，只因北方一股浪潮卷来时，浪花中明显看到了龙形鱼身，又离“龙墓”半步之遥，正常情况，都会这般思量。
而且浪花中龙吟阵阵，显然的确有龙出没。
“吾久不见生者，陡然惊觉，难以自已，还请诸位见谅！勿怪勿怪……”
浪花中传来话语，魏昊没有感知到杀意，可见对方未必是敌人。
“诸位少待，吾平复心境，浪潮自然消去……”
话音刚落，伴随着对方的语气和蔼，果然浪潮平复了下来，随后，从平静的海面中，缓缓地钻出一个脑袋，是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模样。
只不过，他躯干有些特别，竟然是鱼身，唯有双手双脚还是人的。
奇人异人必有神通，魏昊不敢小觑，连忙抱拳问道：“尊驾如此匆忙，莫不是有甚么事情？”
那人连连点头，缓缓走出海面，只不过踏足腾空的瞬间，一条龙突然出现，托住了他的一只脚。
他又踏出一步，又一条龙钻出，托住了他的另外一只脚。
乘双龙而御空，身份绝对不简单。
尤其是，魏昊的一双火眼金睛，看到的乃是“精气神”三花聚顶，乃是神仙天仙的瑰丽异象。
可从感觉上来说，对方只是普通鬼仙的样子。
魏昊相信自己双眼看到的景象，他判断，这或许就是那等遗留在阴间的亘古大神。
有着无上的神通，却没有横推世界的欲望。
“吾困于北海多年，不知人间景象，更不知父亲大人是否还在人间。汝若能返回人间，还请报之于姬水，告知吾父……”
“北海？”
魏昊一惊，“尊驾，这茫茫大海，不是‘归墟’么？”
“这只是‘归墟’之水，不是‘归墟’本身。”
“原来如此，我懂了，‘归墟’就像是一个大坑，这一片广袤无际的大海，也只是顺便装一下。”
“……”
对方显然有些郁闷，因为照魏昊的意思，这“归墟”，就是活脱脱的超巨型垃圾填埋场。
万事万物的终结，包括水，死了之后，都流向这里。
但是魏昊虽然说得对，听着还是别扭。
“尊驾，如今人间神州，乃是大禹王所建大夏朝。我乃大夏朝普通举人一个，今年春天，正要去进京赶考。若是有机会去姬水，定会帮尊驾把话带到。”
“多谢多谢，吾只想再见父亲大人一面，奈何吾现在神通广大，无法脱离北海，倘若有办法让吾修为倒退，必有重见天日的机会。父亲大人有惊天伟力，定能想到办法……”
“……”
确认了，果然是超级强者。
尽管看上去不像，但他真的是超强的那种，能让魏昊直接自闭的神仙或者天仙。
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太强了。
又因为太强了，结果回不了人间。
有一说一，人祖人皇们定下的世界运转规则，真是太棒了。
多少弱鸡因此而享受到了福利，能够苟活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几万年。
魏昊已经知晓，为什么感知不到对方的实力。
不是因为杀意全无的缘故，而是对方太强。
远远超过“济水龙神”本体带来恐怖压迫感的那种强。
面对“济水龙神”的本体，魏昊即便感到绝望，也会在绝望中爆发。
可是这“归墟”中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按照他“三花聚顶”的程度来看，只怕是强到了自己完全没有机会爆发，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绝望。
人面对浩瀚“大象”的时候，绝望是来不及的，只会瞬间放弃，是一种无力的坦然，因为知道不管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什么。
“在下姓魏名昊，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到了姬水，我又该如何拜访尊驾府上？”
“吾乃‘轩辕氏’玄冥，姬水‘轩辕丘’便是吾家。”
“‘轩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