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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心也在。”她说。
  骆竹的笑容一僵:“她怎么在?”
  “景家找了全城的大夫,她又有一家陪嫁的药铺,找到她是正常的。”颜菀菀说到这里,紧紧抓住了她母亲的手。
  “姆妈,万一……”
  骆竹立马摇头:“不可能!军医院的人治了多少枪伤都没办法,她能有什么法子?”
  颜菀菀身在轻微发抖:“可她的确有点鬼才。前年那个人,都死透了,被她救了回来。”
  “那个人没死,只是冻僵了。”骆竹道。
  颜菀菀:“我很怕。若有个万一,她真走了狗屎运,她在督军面前胡说八道,我就会穿帮。”
  又怪她母亲,“我说了不想冒充小神医,你非要!”
  骆竹戳她脑袋:“你现在赶紧学起来,家里两个大掌柜教你。”
  “可是这个很难学。家里那么多哥哥,学了十几年,没几个有好医术的。”颜菀菀说。
  骆竹怒其不争。
  “你放心,颜心肯定救不了盛旅座。”骆竹道。
  颜心的运气,一向不好。
  颜菀菀咬住后槽牙:“希望盛旅座死在颜心手里,这样督军府的人会杀了她。”
  “肯定的。”骆竹说。
  母女俩心情这才好转几分。
  而军医院门口,督军景峰急匆匆而来,从一百里外的县城请了一个老郎中。
  颜心这边注射完磺胺不到一刻钟,老郎中来了。
  这位老郎中颇有些声望,看了盛旅座的高热,又细细诊脉。
  半晌,他摇摇头:“这是阎王抢人,老夫也无能为力。”
  脉象已经微弱,是将死之兆。
  督军夫人心口狠狠一痛,眼泪夺眶而出。
  她已经死心了。
  督军安抚了她几句,又把老郎中送出去,叫副官好好送他回家。
  他回来时,在军医院门口遇到了他的长子景元钊。
  景元钊在抽烟。
  景督军:“给我一根烟。”
  景元钊递给了他,又掏出火柴,为父亲点上。
  父子俩用力吸了几口烟,都不说话。
  “……棺材得准备了。”半晌,景督军说,“阿钊,你到时候拉住你姆妈,我怕她……”
  “知道了阿爸。”景元钊闷闷说。
  景督军又说:“你舅舅是替我挡枪。若没有他,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
  “不要多想,人各有命。”景元钊闷声道。
  他又用力吸了一口烟。
  他舅舅,像他大哥,手把手教他放枪。
  他们舅甥感情很好。
  现在,舅舅躺在那里,只等断最后一口气了。
  景元钊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恨不能把什么毁个精光,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姆妈会哭死。
  他姆妈比他舅舅大十五岁,发兵灾的时候拖着幼弟逃难,遇到了景峰。
  家里人全死了,只剩下他们姐弟俩活了下来。
  舅舅像是他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又争气。
  和顽劣的景元钊不同,舅舅从小听话懂事,他母亲疼极了他。
  片刻后,院长也出来了。
  景督军:“里面情况怎样?”
  “就夫人和那个小大夫还在。”院长说。
  景督军一愣:“还有小大夫在里面?”
  景元钊也想起,颜心好像一直都在病房。
  他母亲似乎说,如果舅舅断气,颜心就要陪葬。
  景元钊这会儿完全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也不觉得她死了可惜,过耳不过心听着。
  “那个小大夫,她说三个小时会退烧。她不肯走。”院长又道。
  景督军:“胡闹。”
  院长没心情聊那个年轻的女大夫,只说:“夫人应该出来,最好不要……”
  最好不要让她看着盛旅座断气。
  夫人会受不了。
  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但夫人现在很固执,谁也劝不动。
  院长看了眼景督军。
  景督军去看儿子景元钊。
  景元钊喷了一口烟雾:“看我没用。我说话姆妈不听,舅舅说话才好使……”
  他说罢,心口似针扎般剧痛。
  那么好的舅舅,可能熬不过今晚。
  景元钊长到二十五岁,还没有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但这会儿,他的心在一丝丝分裂般,让他胸腔这一块儿隐隐作涨。
  景督军想了想:“我去劝劝。”
  他进去了病房。
  半个小时后,他一个人出来了。
  “劝不动。”景督军眼睛发红,“这可怎么办?”
  一筹莫展。
  军医院的院长看了眼满院子的大夫,这些都是城里临时抓过来的“壮丁”,想问问要不要先将他们遣散。
  然而,景家父子俩这会儿焦头烂额,心情极差,院长不敢触霉头。
  院子里的大夫们,害怕扛枪的副官,也不敢要求离开。
  满院子人,又寂静无声,就这么耗着。
  景督军第三次进去病房,督军夫人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想把夫人抱走。
  然而一动她,她就醒了。
  “远山怎样?”她问。
  景督军看着病榻上的小舅子,叹了口气,有点不敢去试他鼻息。
  督军夫人却不管不顾,直接去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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