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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气了!
  有反应了!
  颜心见状,扶稳他,喊张逢春:“银针。”
  张逢春配合默契,将装了银针的盒子打开,递到她跟前。
  颜心一手扶住孩子,一手细细将银针刺入。
  她轻微捻动。
  几息工夫,轻咳了一声的小孩,倏然似惊醒般挣扎了下,手脚震动,连声呛咳。
  呛咳数声,小孩张开口,喷吐出一口凝血。
  这口血吐出,小孩脉搏、气息全部有了,只是人还没有清醒。
  颜心舒了口气。
  短短不到二十分钟,她浑身汗透,汗水从鬓角滴落。
  她累得脱了力。
  她将小孩平稳放好,对家属说:“缓过来了。不能掉以轻心,他脏腑可能有损,需得悉心照料几日。先用针。”
  她给小孩针灸。
  待她弄完了一切,小孩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不再是发青,而是发白。
  气息逐渐加重了。
  初冬衣衫厚,颜心的里衣湿透,站起身时浑身乏力。
  罗太太不顾罗总长了,走过来搀扶颜心:“少神医,您还好?”
  又喊佣人,“快去准备热水。”
  “多谢。”颜心说。
  她先去更衣,换了罗家大小姐的衣裙。
  几位大夫还在小少爷那边。
  小孩尚未醒来,可一口气上来了,叫人惊叹。
  这天傍晚,小孩悠悠转醒,很是虚弱眨了眨眼睛。
  罗总长眼眶都湿了。
  若不是诸位大夫在场,他都要哭一回。
  罗太太连连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祖宗显灵”。
  颜心已经修整了一番,换上一件藕荷色夹棉斜襟褂子,银白色素面挑线裙,缓步过来。
  几位大夫下意识给她让出位置。
  罗总长对着她,谦卑到几乎要点头哈腰:“少神医,您请。”
  颜心坐到了小孩床榻,给他诊脉。
  小孩虚弱看着她,低低叫了声:“姐姐。”
  颜心冲他笑了下。
  ——她穿罗家大小姐的衣衫,看上去就很像小孩的大姐姐,他才不由自主叫她。
  “伤得不算太重,贵府楼层不算高。只是小少爷摔倒时犯了厥症,血阻隔上,这才一时气息断绝。
  时间一长,脏腑必然大损,想要救回来也难。你们求医及时。”颜心道。
  张逢春在旁接话:“还得是少神医,其他人也没这本事。”
  “这个病例,诸位同僚下次可以去温良百草厅,咱们共同探讨。”颜心说。
  诸位大夫诧异看着她。
  可以探讨?
  各家医术都是保密的。
  “稍后再说。就说小少爷,单用几日三七,止血活瘀。三七直接捣碎,弄成细末服用。”颜心道。
  罗家对她的话,奉若圣旨,连声应是。
  颜心便道:“既无大碍,我先回去了。先生太太若是不放心,留下我的大掌柜张逢春贴身照料小少爷几日,直到他彻底康复。”
  罗家看了眼张逢春。
  张逢春的医术的确很好。
  他们同意了。
  颜心回去。
  张逢春送她到罗公馆的门口,和她聊了几句。
  “……罗家情况有点复杂。方才我休息时,听到佣人说小少爷可能是被人推下楼的。
  你贴身服侍,用药上要当心。旁人靠近,你也要警惕。当然,罗太太和总长肯定也会多个心眼,你不要怪家属多事。”颜心说。
  张逢春出了身冷汗:“知道了,六小姐。”
  怪不得颜家老太爷以前教导他们的时候,说过富贵门第的大夫最难做了。
  不仅仅要医术好,还需要会察言观色。
  颜心走了。
  她乘坐罗公馆的汽车,回到了松香院。
  院中众人见她回来,纷纷围上来,问她情况如何。
  颜心如实说了。
  “小姐真厉害,真的能起死回生。”冯妈很是感叹。
  颜心:“这样的病例,我治过的。那小孩运气不好,亦或人为造孽。否则,摔下楼也只是断手断脚,不至于断气。”
  众佣人打了个寒颤。
  颜心还说,过几日要和几位老郎中探讨罗家小少爷的病例。
  程嫂很不同意:“小姐,咱们家的医术,不传外人的,您怎么能告诉其他大夫?”
  颜心苦笑。
  中医不管是医术还是秘方,都藏着掖着。
  再过几年,西医大肆开办医院、学校,恨不能把他们的知识塞到每个愿意学的人脑子里。
  很快,他们就占领了医疗这一块,加上反中医的潮流,所有中医都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颜心眼睁睁看着一家家药铺倒闭。
  有好几个医术不错的老郎中,学起了风水算卦。
  藏藏掖掖,所有人都走上绝路。
  她不想这样。
  她想把祖父的医术公开;药方,留几个一直很叫卖的秘方,其他的她也打算公开。
  她想给同行留一条路,想给自己留一条路。
  “……慢慢来,我没打算一下子就把家传手艺公开。”颜心说,“只是探讨下这个医案。”
  三日后,罗家小少爷可以下床,能吃下饭。
  脉象上看,他已无性命之忧。
  罗总长和太太大喜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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