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一个最前排的位置,一步外就是这个酒吧的表演台,现在正唱歌的是个穿着红白格衬衫的男孩,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的模样,很乖,低垂着头不敢看底下任何一位听众的眼睛,沈意鸣点燃了一根烟,看着烟雾和暖色灯光下的长睫毛,突然笑了一下。
像,太像了,像十六岁的沈意鸣。
“客人您好,您点的莫托吉。”
沈意鸣点了下头示意,指尖轻轻地掸了下烟灰,侍者极有眼力的将烟灰缸拖过来放在烟下,脸上带着笑意将托盘夹在腋下,“客人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他说完欲走,被沈意鸣拽住了袖子,那根递到嘴边的烟狠狠的亮着,像一颗流星一般一下子划到了烟屁股。侍者的眼神微震,方才进门口时这位客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而今摘了口罩,这个角度下那张脸似乎熟悉的今天白天才看过。
他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毕恭毕敬的道,“客人,您还有什么需要?”
沈意鸣将嘴里的烟吐出,朦朦胧胧的遮住了侍者的眼,他一口将杯中的酒喝掉,这才不疾不徐的道,“我能上去唱首歌吗?”
侍者脸上带着微笑,“对不起客人,老板有规定,客人是不可以上去唱歌的。”
沈意鸣挑了下眉,嘴巴里满是烟气,莫托吉是什么味道他已经尝不出,回味了一会儿发现愈发苦涩,只好歪头摆出笑脸,“还有几分钟我的生日就过去了,而我刚刚许了个愿望,今天一定要唱一首歌。”
这一下侍者看的清楚,他的表情微微诧异,随后又摆上职业的笑脸,变脸变得很快,“您稍等。”
他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对着台上的男孩道,“乔逸,你先停一下,把吉他给这位客人。”
那个男孩果真的很乖,在侍者的话音一落便乖乖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将吉他从肩膀上摘下来,直接递到了沈意鸣的怀里。
“客人,您请”,说完就自己找了一个就近的空座。
沈意鸣微微点头示谢,他并没有上台,只是在自己坐的椅子上试了下琴弦,侍者退出去忙摸出手机,这边沈意鸣已经弹起了前奏。
底下的客人对戛然而止的音乐和忽然换掉的歌曲感到好奇,他们纷纷向台子投来目光,但却没有找到音乐的发出点,直到有人开口。
沈意鸣刚刚抽烟很猛,嗓子被烟熏的有些沙哑,那杯莫托吉的酒意被带到了语调里,但却只酸不甘,只苦不甜。
“十八岁的我也曾有艳阳
二十岁的我却陷入绝望
寒来暑往难免开始奢望
有满天星光 不再惧怕黑夜漫长
......
他的吻那么甜那么长
如今已成噬心的伤
......
若知道那是欺骗我一定不多看他一眼
......
如果他站在你面前你还想拥抱他吗?”
第3章 坑深3米 旧人
本应该出现在演唱会里的压轴曲,却在这件间小小的酒吧里唱给了对沈意鸣并不感兴趣的人听,落寞又透着悲伤。
角落里的男孩神情微微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刚刚接走他吉他的人。
“沈意鸣——”
只唱完一段的人被紧紧拥住,坚硬的头盔直接磕在他的头顶,头盔里的声音难掩激动,还夹杂着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
沈意鸣似乎知道这人是谁,他略显烦躁的皱起眉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间酒吧里会遇见老熟人。
他无情的推了一把,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夏云生已经被大力的掼到一边。
沈意鸣抬头,与一双震惊的双眼四目相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江城真小,是让人出乎意料,咬牙切齿的小。
夏云生摘掉头盔,不满的去拽挡在自己面前人的肩膀,“你有病吧,你谁啊?”
但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沈意鸣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他勾起一边嘴角,素颜的脸上即便是掩饰不住疲态,却依旧不落气势,“哟,池先生,好久不见。”
颀长的身姿立在沈意鸣面前,他垂着头,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意鸣看,似要将他撕碎,嗓音低沉的像夏夜的闷雷,只一声就让人浑身发颤,“你还知道回来!”
喧闹的酒吧一角,三个人围桌而坐,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眼睛一直盯在沈意鸣身上,手边的杯子里满满的酒水一口没动,但对面沈意鸣手底下的烟灰缸里已经戳满了烟头。
“别抽了意鸣”,夏云生看着他这个抽烟不要命的架势,有些害怕,“你这都要抽下去一盒了,嗓子不要了?”
沈意鸣没听,从烟盒里又掏出一只夹在指尖,但很快被对面阴郁着脸的男人夺走,绞折在桌边,细碎的烟叶散落在铮亮的皮鞋上,像蒙了尘的劣质皮面。
这个男人还是老样子,冷漠少言,眼神凌厉专注,永远一副世界将他抛弃,所有人都欠他的幽怨模样。
凉薄至极,冷漠无情。
以前沈意鸣觉得那是高冷,是自制,如今,没有一刻不想撕下这张脸皮,看看内里到底有没有一丝人情。
沈意鸣不在意的重新去掏烟盒,但很快这个烟盒被夏云生握在了掌心里,他蹙着眉,眼底埋着担忧,“你可是你们组合的主唱,嗓子不能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