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稍显笨拙的从茶室的最里面位置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被于清秀扯住了胳膊。
女人撇着嘴,委屈巴巴的眨着眼看他。
尹东升的心中却无一点波澜,只是稍显绅士般的笑了笑,说道,“真没想到你的母亲竟然是沈家的保姆,这很难不让我怀疑你......”
于清秀瞪大了眼睛,刚想张口,老狐狸便压低了声音,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小声提醒她,“你还年轻,那些照片和资料要是传出去,再没有一家公司会收你,你想清楚。”
茶室里立刻清静了过来,沈意鸣撑着下巴,眼神悠远的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池砚无视局促不安的母女两人,偏着头静静地欣赏着身旁人完美的侧颜,时光好像在这一刻停住,整间茶室就只剩下他和沈意鸣两个人。
灼热的目光落在一侧脸颊上,沈意鸣又怎么不会察觉得到呢?可他仍是毫无动作,一直到实在忍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时,才蹙着眉开口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约他出来,又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男人的回答出乎意料,“谈什么都可以。”
沈意鸣转过脸,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处,他强装镇定的与池砚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想不明白池砚话里的意思究竟是如何。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他又把视线转到于嫂的身上,手腕撑着下巴,眼尾耷拉着,没有什么神采,低低地沉吟道,“昝哥,你说这个世界上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什么可以坚定不移的相信,什么又是……”
沈意鸣说到这里突然没了下话,昝楚予不解。
沈意鸣身旁的男人却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姿完全将一旁的人遮盖住了,他一手扶在桌沿上,另一只手撑下茶桌上,目光落在那对母女身上,泛着泠泠的寒意,沉声道,“我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选生还是选死看你们运气吧。”
昝楚予突然想明白了沈意鸣那句话的意思。
其实到现在为止,昝楚予可以说完全和沈意鸣一样,不明白他们正处在怎样的局里,谁是敌谁是友,谁是螳螂,谁是蝉,而黄雀又是谁。
茶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沈意鸣依旧望过去,可是来的仍不是他好奇的尹夫人,而是池砚的狗腿子张晋岩,
张晋岩很识相的跟沈意鸣打了个招呼,沈意鸣略点一下头算是回应。
接下来房间里就是死一般的静寂,昝楚予低头看了一下沈意鸣的反应,他似乎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池总”,张晋岩提醒了一下,池砚才知道张晋岩是想汇报一些沈意鸣听不得的话,略一迟疑后,池砚微弯了身子嗓音和煦的跟沈意鸣说,“一会儿一起吃饭,想吃什么我让张特助预定包厢。”
沈意鸣不太想和池砚一起吃饭,可有些事情好像只有一起吃饭才能搞清楚,于是只能委屈一下自己,“随便”。
池砚站直了身体,视线仍旧放在神色淡漠的沈意鸣身上,语调依旧温柔,“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给张特助布置好工作我们就去。”
长腿迈开,池砚离开了房间,张晋岩对着沈意鸣点头以后紧跟其后,过了不到一分钟,沈意鸣抬起眼皮看了昝楚予一眼,房门又一次被打开,茶室只剩下沈意鸣和于嫂母女两人。
沈意鸣看着面前这位已经生了白发的妇人,回忆起曾经相处的种种,他想不明白于嫂为什么会害自己,他也不敢相信,“我真是惊呆了。”
这是今年最流行的一句口头语,从哪里传来的沈意鸣不记得,不过当下描述心情却最合适。
“少爷……”,于嫂落下泪,眼见着就要跪下来,沈意鸣不甚在意的开口,“于嫂,你也不必如此,说到底我这半个亲人还是不如你的亲生女儿重要,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但是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更不用说你自己应该清楚,如今我在沈家别墅都如囚徒,也没那个能力救你,又何况你想要我的命,这件事说到底是谁受益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你不妨想想,你动了谁的奶酪,就跟谁去请罪吧。”
沈意鸣抬眼,无意间看到于清秀脸上的表情,觉得十分有意思。
年轻又明媚,俊男帅哥满大街都是,怎么偏偏对着尹东升那个大肚男死心塌地呢?
走廊尽头,身姿颀长的男人双手插兜,垂头听着对面的张晋岩说,“池总,我们这番举动无疑是打草惊蛇了。”
男人嗓音低沉,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打草惊蛇也不要紧,不过是之后的路再费些力气”,池砚微微抬眼,往走廊的角落里淡淡一瞥,“意鸣的身体马虎不得,他最近胃口不好,你找一下附近好吃的餐厅,地址一会儿发我手机上……”
张晋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无语的表情,缓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听错,才淡淡回道,“好的迟总。”
昝楚予推开门,看到的便是沈意鸣含情的眼睛盯着门口处风情的女人身上,他有一瞬间被这样的眼神迷住,竟也呆愣愣的停住脚步,不过很快被身侧的黑影打断了思绪,再反应过来时,池砚已经挡在了沈意鸣的身前,完完全全挡住了所有人看向他的视线。
自然也挡住了沈意鸣看向于清秀的视线。
男人垂着头,微蹙着眉头似有些不悦,视线始终落在沈意鸣的脸上,“中午吃京菜?清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