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脑子里莫名想起那个被中原人称为战神的瑶城守将,心下一突,将脑子里不着边际的想法丢出去,却看见那人接过那个黑衣侍从的剑,掂量两下,然后……
竟毫无预兆地向他疾冲而来,硬生生扎进他面前的木板中,剑身颤动,可汗吓得软到在座位上。
“你!快来人……”他还未说完,便听见身后响起一片喊杀声,火光冲天。
不消时。
训练有素的中原军包围席面,一名中原将军携兵驾马而来,站定,单膝行礼,神色恭敬:“将军。”
将军?
在单于惊恐的眼神中,安瑶背着手朝他点点头,眼里是冰冷的笑意:
“草原上弱肉强食,安瑶学会了。”
原来他就是安瑶,那个一年收服草原十一个部落的战神将军,红衣昭昭,他怎么会把他认成一个草包少爷呢?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胜利。
韩澈凑过来,小声汇报:“月族世子带着一支队伍跑了,没守住。”
安瑶慢慢用手帕将弯刀沾上的血迹擦干净,说实在话,他早有预料,若是抓住月戎,纵然是极好的,若是抓不住,丧家之犬,也不足为惧。
他看向天地交接的远方:
“无妨,回城。”
“是,将军。”
夜。
今日大获全胜,军队庆祝闹到很晚,安瑶喝了很多酒,有些头晕,早早回帐中睡下。
许筠进帐时,便看见桌上剩下半碗的醒酒汤,心下担心,轻轻拨开床幔:小侯爷生得好,塞外的穷山恶水没半点消磨他的帅气,反而蜕变出一种惊人的魅力。
此刻他面色排红,眉头轻皱,衣裳半敞,那才吻过舞女的唇,红得透亮,如茫茫沙漠里唯一的红色果子,你知道,轻轻咬一口便会汁水四溢。
安瑶躺在床上,睡得不安稳。
quot;许筠?quot;艳红的唇一开一合,像是有一种惑人的香气。
许符筠跪在床边:quot;嗯……您不舒服么?quot;
安瑶翻了个身,手背抵着额头:quot;酒里有东西。quot;白皙的皮肤上浸出一层薄汗,声音有些哑。
从这里依旧可见听见远方帐里的欢笑声,烛光清浅,氤氲一帐暖色。
许筠放轻呼吸,伸手虚虚圈上安瑶的手腕,伏在他身边,一本正经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诱哄:“小侯爷,奴帮您,好不好?”
点点冰凉从皮肤传过来,消解了炎热,安瑶大脑有些迷蒙,他虽有着上京第一纨绔的名头,但洛华管得严,那方面什么的从未尝试过,还是一张白纸长公主常年不在家,亲亲抱抱的事情不少,但在情事这方面十分干净。
许筠俯身吻了吻他的小臂,用舌尖勾起他的指尖,细细吮吻,话也像含糊着一样,模糊而又暖昧:“奴让您舒服,好不好。”
床幔像秋日的芦苇荡,落霞孤鹜,长风一吹,漾出层层叠叠的的波。
修长白皙的手指陷进那个浓密的黑发里,估计连它的主人也不知道,是想叫那放肆的人出去,还是更深一些。
深夜。
许筠抱着安瑶洗澡擦身子,极端克制地在安瑶的脖颈上轻轻烙下一个吻,打整好床上,回到自己本该呆着的地方。
他没有半点睡意,靠着冰冷的地,觉得似乎连夜风都沁着几分甜,磋磨半夜,他终究还是没忍住,伏在床沿,悄悄地勾住安瑶的小半截指尖,就着坚硬的床沿睡下。
待天色微微亮,他才将外露的情绪藏进心底,伏在脚踏上睡了过去。
一连好几天,许筠都没见着安瑶。
直到五天后,安瑶沐治完,他为小侯爷穿衣时,才大着胆子圈住他的腰身。
卑微而小心地问:“主子,您恶了奴了么?”从铜镜里看去,神色有些像前几日在荒原见的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安瑶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毕竟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超乎主仆之间的事情。
安瑶抬手,像往常一样挠了挠他的下巴,避开他的眼神:“没有。”
“若是因为那件事的话,您不需要困扰的。”许筠讨好地勾一勾小侯爷的手指,声音轻而缓:quot;您是奴的主人,奴整个人都是您的。”
第二日。
安瑶将西琳请进来,西琳红着眼睛,坐在一旁不看他。
见他一直不说话,眼泪像珠子一样往下落:“你……你……”
安瑶叹气,递过去一方手帕。
手帕在半空中便被拍落到地上。
安瑶对待女孩子总是更有耐心的,弯腰把帕子捡起来,又换一个新的递上去:“擦擦吧。”
西琳不说话,红着眼睛瞪他。
“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不反抗,你的族人都会活得好好的。”安瑶在他身旁坐下:“我又不是阎王,哪会随随便便杀人。”
安瑶好哄歹哄,西琳才软化下来。
“听说你会医术?”
西琳点头。
“军中有位老军医,医术十分了得,你若是愿意,可以跟他学医。”
“你真的不会屠杀我的族人?”
安瑶点头,语气平和:“我要的只是臣服。”
一月之后,草原茫茫。
月族世子与安将军一战。
那锋利的枪尖停在月戎的脖子前一寸,枪风在脖颈处割出一条红痕,点点血迹透出来。
月戎看了他很久,惨然一笑,爬起来,单膝跪地,手攥住枪杆,血顺着枪尖流下来,那双浴血的眼睛紧紧盯向马上的红衣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