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翟氏走到她面前,“不是你,那你为何这般模样在婛儿的院子里?”
“王妃,这事儿还没个定论呢。”魏国公夫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没证没据的,宋婛便让妾室肚子里的孩子落了胎,虽说那是庶出,可也是自家的血脉。
魏国公夫人正要命让人送她送回院子,正好碰到翟氏一行过来了。
“母妃,不如进去看看大姐?”夏忱忱在翟氏耳边小声提醒。
倒不是说翟氏为女儿出头不对,只是亲女儿还没见,事情也没弄明白,便是发作也找不到点。
翟氏瞪了夏忱忱一眼,但还是进了内室。
跟在翟氏身后的魏国公夫人,却深深地看了夏忱忱一眼。
躺在床上的宋婛对于翟氏和夏忱忱的到来,毫无反应,她就那样空洞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帐顶。
“婛儿,娘来了,究竟是谁害的你,你说出来,娘为你做主。”翟氏坐到了宋婛的床边,一边抹着泪一边心疼地说。
宋婛的目光闪了闪,然后才缓缓地看向了翟氏。
“母妃……”宋婛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眼睛。
有什么用呢?没用的。
自己这个亲娘虽顶着王妃这名头,但其实并没有过人的手段,她怕是连外面的那个贱人都对付不了。
“婛儿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到底是自己的的亲骨肉,看宋婛这模样,翟氏是真的心疼。
宋婛却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眉头在微微抖动。
“魏国公夫人,不如我们先出去,让母妃和大姐说说话?”夏忱忱笑着走到魏国公夫人身边,说完便率先往外走去。
魏国公夫人看了宋婛一眼,也只能跟着去。
但就在这时,宋婛突然开口道:“四弟妹,你留下来。”
夏忱忱不禁有些意外,翟氏更是皱起了眉头。
“婛儿?”翟氏压低声音喊了宋婛一声。
这事儿怎么看里面都有些蹊跷,谁知道会涉及哪些阴司,翟氏并不想让夏忱忱知道。
“四弟妹,现在是世子妃。”宋婛轻声道。
对于宋婛来说,在这件事情上,夏忱忱比翟氏更值得信任。
不管怎么说,自己在魏国公府过不好,对于永平王府来说总不会是件好事情,尤其夏忱忱现在可是世子妃。
因此,宋婛并没有搭理翟氏的提醒,夏忱忱也只好留了下来。
等到内室只有三个人,翟氏才不满地说:“婛儿,你四弟妹虽是世子妃,但到底年轻,这种事儿她哪儿见过,倒不如让她在外面陪着魏国公夫人说说话,免得说咱们家无礼。”
“无礼?”宋婛看向翟氏,“母妃,我的孩子没了,一个成了型的嫡子没了,你却在这里说,怕他们怪罪无礼?”
宋婛脸上和声音其实都没什么情绪,但偏偏这样,却越发地叫人心惊。
翟氏抿了抿嘴唇,觉得和这个大女儿真的不是一条心,自己什么意思她是真的不明白吗?
“母妃,我是年轻,许多事情不懂,我就听着。”夏忱忱说完这句,便问宋婛,“大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翟氏不由得看了夏忱忱一眼,不是说了听着便好吗?这刚说完就反悔了,就说她是不能信的。
“这一胎,我很仔细的,几乎没出这个院子。”宋婛幽幽地说。
这一点夏忱忱是信的,除了翟氏进京那次,宋婛一直以来连永平王府都没去。
一方面或许是和宋濯没有姐弟之情,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怀孕的事。
“那,那个贱婢是如何得手的?”翟氏微微倾了倾身子。
“不是她。”宋婛轻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翟氏不由得身子一震。
就连夏忱忱都看向了宋婛,大姑姐这是想借着此事,将外面那个妾室给拉下马来?
可这样,岂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除非……夏忱忱看了宋婛一眼,除非是她自己做的。
但看宋婛这模样,也不像,她是真的伤心。
况且,当娘的能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并非常人。
但这话却让翟氏问了出来:“婛儿,不是那贱人做的,你却罚了她,那真正的凶手怎么处置?还是,找不出了?”
“真正的凶手……”宋婛看着自己的这双手,半晌才道,“是我自己啊。”
“啊……”翟氏惊叫出声,然后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486章 不简单的国公府
翟氏看着宋婛,万没想到她会这么狠。
很是哆嗦了一会儿,翟氏才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宋婛才一开口,翟氏便推了夏忱忱一把,“你出去。”
“母妃,我说了,让四弟妹留下来。”宋婛口吻比之前生硬了许多。
夏忱忱也已经意识到这事儿怕是不简单,她其实是想走的,可这会儿走却是真的不合适了。
见宋婛完全不听自己的,翟氏的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了。
“不走便不走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可以说了吗?”翟氏看了宋婛一眼,见她脸色白得不像话,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可宋婛开口说的却是:“没错,没有哪个当娘的,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翟氏的手不由得一紧,这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方才还说是她自己做的。
“婛儿,娘知道你心里苦,不如你先睡一觉?”翟氏试探着说。
夏忱忱却觉得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宋婛做这个决定,应该也是不得已。
“我孩子其实早就保不住了。”宋婛说到这里,泪水夺目而出,“是我想着法子,才把他留到这一刻。”
尤其知道这个孩子是男婴后,宋婛心里的痛,是掏心挖肺的。
“婛儿,你这话的意思是……”翟氏的脸白了白,难不成这死胎一直在肚子里?应该不会啊。
“我想法子使劲地保住他,但也没保住,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让他给我办一件,也不框我们母子一场。”宋婛的脸上露出苦笑来。
“你这好好的,怎地孩子会早就保不住了呢?”翟氏上前握住宋婛的手,“你这傻孩子,怎地也不回家跟娘说,就这么一个人闷在心里,你打小就这样……”
“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跟您说有何用?”宋婛打断翟氏的话,然后抽回了手,“况且,我不能让暗处的人知道我的孩子保不住了,只有这样,她才会继续作恶,我才能抓住她。”
听到宋婛这样说,夏忱忱不由得暗自心惊,这大姑姐还真的不一般呢。
“什么?你这意思是说,其实早就有人害你的孩子了?”翟氏的音量突然拔高,夏忱忱不禁往后退了退。
翟氏这是以为宋婛的孩子是自己没怀好?
这一刻,夏忱忱不禁有些恍惚,自己前世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怎地竟会被翟氏给骗得团团转,还相信她对自己是真心的。
“娘,这是国公府,正室侧室,嫡出庶出,嫡房庶出,庶房嫡出,您觉得这会是个简单清白的人家吗?哪个生孩子不是小心翼翼。”宋婛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这就是当年她亲娘逼着她要嫁的人家。
“究竟是谁害的你,你告诉娘,娘一定为你讨个说法。”翟氏红了眼圈,她对长女是寄予厚望,是颇为严厉,但并不表示她不疼爱长女。
至少,翟氏自己心里是这样想的。
“如果我知道是谁害的我,我早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了。”宋婛咬牙切齿地说。
翟氏:……
这种事情在世家大族并不少见,能找出来的有,但也不多。
有心人做有心事,肯定方方面面都很周全,怎么会留下把柄。
虽然心疼女儿,但翟氏也知道,这事儿她也是毫无头绪的。
翟氏没说话,见宋婛眼里露出浓重的失望,夏忱忱忍不住问:“大姐,您想让我们做什么?”
既然孩子的早产和宋婛自己有关系,那么后续的事情她应该也是有所考虑的。
“她这会儿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她能想让我们做什么?”翟氏不满看了夏忱忱一眼,然后问宋婛,“婛儿,娘让你父王去宫里请太医过来给你好好调理调理身子?对了,夏氏,你干爹不就是刘太医吗?你下个贴子把他请过来好了。”
夏忱忱:……
这里是国公府,想请太医会请不来?自己去请,这不是打国公府的脸吗。
如果是为着孩子的事情可以打一打脸,但请太医这事儿就没必要了吧。
“不必了,方才太医已经来过了。”宋婛一脸地疲累,停了一下,才又道,“我的确有事想让你们帮我,也只有你们能帮我。”
听到这一句,翟氏不禁有些尴尬。
“婛儿,你还是先养好身子要紧,别想太多了。”翟氏给宋婛摁了摁被子。
“养好身子然后再怀一胎是吗?”宋婛问翟氏。
“那自然是,生出嫡子,你的位子就稳了。”翟氏哄着宋婛道。
“然后再等着被人害死,直到我生不出嫡子,生不出任何孩子来?”宋婛一脸嘲讽地说。
翟氏这会儿有明白过来,宋婛这是在责怪自己呢,心里不禁产生了些微的不满。
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竟当着夏氏的面儿让自己没脸。
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便是不满,这会儿翟氏也只能藏起来。
“行,你需要娘做什么,开口便是。”翟氏说道。
“外面跪着的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是太夫人的娘家侄孙女,与夫君青梅竹马,时时给我难堪,而且还怀上了孩子,我留她不得。”宋婛声音不大,但却极为冷漠。
一个妾原本不在翟氏的眼里,但却是魏国公府太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她便要斟酌一二了。
魏太夫人娘家并不显赫,但能把自己侄孙女给孙子做妾,想必是极看重这个侄孙女的,相应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会更加看重。
正在这时,宋婛的贴身丫鬟轻手轻脚地进来,在宋婛耳边小声说:“郡主,白姨娘已要抬回去了,太夫人过去那边了。”
宋婛一声冷笑,自己这个嫡孙媳都没来看,竟去了那边。
“郡马呢?”宋婛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