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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该被批判定罪的是闹出这一切,真正科举舞弊之人,而非兢兢业业办案的官员和被冤枉的朝臣,不是这么个道理。
  虽然现在不少人还没猜出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但左不过就是这金銮殿上的某一个,或者某些人了。
  他们甚至都不敢断定是不是二六中的一个,因为牵涉此案的承恩公与平阳侯都是无一例外的保皇党……背后之人总不能是冲着建文帝来的,没这狗胆。
  而屈学士连番被揭发,又叫六皇子的嫌疑更大些。
  当然也不排除承恩公与平阳侯当真就是科举舞弊了,而屈学士则被六皇子借题发挥铲除异己了。
  有些胆大的不由抬头去看建文帝,后者脸色却依旧平静,仿佛看不出什么来。
  定南伯也看了建文帝一眼,拿不准后者意思,只能退了一步:“若有疑点,再查清楚自是应当,只是也该有个限期,总要给举子与百姓一个交代,莫要叫人说朝廷包庇罪臣才是。”
  闵尚书自然坚定应是。
  建文帝此时也沉声开口:“既有疑点,便往清楚了查,胆敢在科举上动手脚,坏我大齐未来栋梁之路,无论限期,必要追根究底,查个清楚明白!”
  无论限期……
  旁人不知心情如何,闵尚书却是高兴,也松了口气的:“老臣领旨,必不负皇上重望!”
  杜坚也跟着表态。
  一场早朝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气氛中度过,近日政事少,唯二两桩大事现在似乎也合并成了一桩,除此外早朝再没什么事可议,早早便毕了。
  韩文彦也算人证,金銮殿一出就被闵尚书客气请去了刑部。
  二皇子是与六皇子一同出来的,两人也俱都含笑,言语中竟也不露机锋。
  不知情的人看了,只怕要以为这是再和睦友爱不过的一对兄弟。
  倒是御史们对他们如此态度很是满意,暗暗点着头,寻思着最近就先不找他们麻烦了。
  反正承恩公那刑部落难哥仨也够他们暂时发挥了。
  大抵因着早朝上的事太过轰动,赵瑾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她也有些惊讶:“韩文彦是六皇子安排的么?”
  周念慈点头:“八九不离十了。”
  “一个玉佩,再加上他空口白牙,证据的确有些单薄。”赵瑾嘀咕道,“不过有封磊压着,想再查出来什么应当也不难。”
  封磊倒没那么大权力给刑部施压,奈何他职位太过敏感,谁也不敢拿建文帝的命开玩笑,但凡有点谁拉拢他的苗头,别说闵尚书,有点忠君念头的朝臣那都是玩命查的。
  算来韩文彦拿出来的证据倒也正好,若太充分,反倒要叫人怀疑是不是又是一场栽赃陷害。
  由他们自己查出来的东西,他们自己主观上都要先信三分。
  这可比承恩公那白纸黑字的契约陷害高明多了。
  “在识人心这点上,六皇子还真没输过。”她道。
  第700章 二皇子人还怪好呢
  “无论如何,姨外祖父并未被定罪,承恩公府上下也尚未被连累,到底是件好事。”裴羡道,“姨母与玉华姐姐也不必整日脱簪素衣,跪在乾清宫外了。”
  “只是不知当今心中是何想法。”周念慈蹙眉开口。
  建文帝直到如今都没个明确些的倾向,叫她都有些不敢妄下定论了。
  赵瑾想了想:“可能因为去年那场对六皇子的刺杀,虽没有证据,到底叫他猜忌上了皇后,连带着承恩公府在他眼里只怕都不大安分了,或许因为我们两府过近的关系,他也是疑上了我们的。”
  周念慈若有所思:“这就能解释得通年宴那夜,他为何会叫如意糕糕做皇长孙的伴读了。”这是觉得平阳侯府立场不稳,便索性拉下水?
  再看同样被拉下水的几家,祝尚书倒是没怎么偏向谁,耐不住女婿七皇子站了六皇子,而安阳郡王,他本身就对六皇子饱含恶意。
  大概也只有真的与党争没牵扯的李尚书最无辜,幼女至今还在上书房呢。
  裴羡忽地一顿:“若如此说来,当今认为姨母与刺杀六皇子一案有关,既是默认承恩公府也与六皇子不和,那与承恩公府交好的我们一样立场,在当今眼里便也一样与六皇子不和,那他叫如意糕糕做皇长孙的伴读,岂不是为二皇子……”拉助力?
  赵瑾脸色不太好看:“他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老糊涂,当初南疆战场上你父亲险些丧命,可是二皇子在背后使力,平阳侯府会站二皇子才怪!”
  “利益当前,握手言和不算什么。”周念慈道,“当今蹚过重重难关才登鼎帝位,没人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
  “还有……”裴羡眼神复杂,“在当今眼里我们与六皇子不和,前些时日又传出我们与二皇子种种亲近传言,甚至在父亲被请去刑部时二皇子还曾为他不断辩驳说话,若当今认定父亲与姨外祖父是被陷害,这幕后主使……在他眼里只怕要更倾向于是六皇子铲除异己了。”
  赵瑾也皱起眉头。
  若这个猜测是真,那今日早朝建文帝说无论限期,必要查清真相,岂非就是冲着六皇子来的?
  爱与不爱还真是明显啊。
  若二皇子嫌疑更大,他还舍得这样严查么?
  周念慈道:“六皇子在当今心中一向是大公无私的清白形象,若当今期待过高,乍然得知他可能涉嫌科举舞弊,失望更大也是常理,再说还有个屈学士拉拢封统领一事在,当今想要严查也正常。”
  赵瑾点了点头:“我们随口一说,也不过猜测罢了,还是做正经事要紧。”
  建文帝再偏心,这回的事他也压不下去!
  周念慈与裴羡也应了一声。
  有了韩文彦撕开这个口子,她们到底是松了口气的,接下来就是他们还手的时候了。
  早朝上屈学士也被扯进科举舞弊一案的消息也迅速传了开来,京城议论纷纷。
  屈家大抵当真是流年不利,屈学士那边被请去了刑部,这边屈夫人早年争宠谋害人命的消息就被大理寺盖棺定论,还顺带查出了些黑历史,在禀明过建文帝,褫夺屈夫人诰命夫人的头衔后,杜坚直接判了她秋后问斩!
  而屈良也被抖露出不少龌龊事儿,不过为防屈三暴露,赵瑾答应金宵交上去的屈良强抢民妇的证据还留在手中,只等屈三那边事成便交,但少这一桩对屈良来说影响还真不大,毕竟他干过的缺德事儿不止这一桩。
  虽然还没被定罪,但大理寺他指定是出不去了,指不定还能在秋后与亲娘做个伴儿呢。
  其余屈家人由于赵瑾的掺和,个个被严查,没问题的不管,有问题的直接收押,屈家彻底成了一团乱麻。
  这样的情形无疑对屈三更为有利。
  作为屈家人他也被清查过,但好在他本人当真如金宵所言,还算正派,除去一些与自家兄弟互相坑害的事外便没什么,反倒是那群兄弟黑历史个顶个的足,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大理寺也没为难屈三,适当放了些水。
  所以至今屈三除了被革职外还好生生待在屈府,做什么不要太方便。
  为此金宵还特地请惜夏传信叫赵瑾耐心等候,上回打草惊蛇叫屈学士防备更深,东西也藏得更深了些,再加上二皇子坐不住,暗中派人搜着屈府,担心刑部查到自己身上。
  他心里大概对自己干过的事也是有数的,所以对屈府的搜查格外仔细。
  不过:“你说二皇子找了屈三做内应,搜寻自己的把柄?”赵瑾脸色古怪。
  惜夏忍笑:“他到底不好大张旗鼓派人搜查屈府,因此这两日搜得慢也一无所获,又正巧屈三公子被革职,想求个门路东山再起,两人一拍即合,如今更多是屈三公子在屈府走动搜寻,二皇子为此还特地行了他许多方便。”
  “……二皇子人还怪好呢。”
  赵瑾也没想到暂时隐瞒屈三和他姨娘被强抢的证据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二皇子一边要捞屈学士一边还要搜屈府,屈府其他人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也无暇分身去关注,最后可能反倒要坑了自己。
  想到这里,赵瑾心情终于好了点。
  而屈三也不负所望,费心思动了点手脚,直接叫刑部顺藤摸瓜查出了屈学士书房暗格里备份的春闱考题,在刑部查阅过笔墨纸张等细节后,确定这是春闱前,而非春闱过后考卷流出,屈学士好学弄来的。
  春闱考题可是比现代高考试卷保密度更高的存在,也并不允许考官私藏考卷,更别说还不是考官的屈学士。
  也不知谁透出去的消息,此事直接被传得人尽皆知,一时间关于屈学士科举舞弊的消息甚嚣尘上,直接压过了承恩公与裴西岭的风头。
  众人都在默默等着刑部的结果。
  第701章 承恩公得以洗清冤屈
  大抵因为屈学士被查出了这一遭,外头人渐渐倾向于真正科举舞弊的是他,而非承恩公与裴西岭。
  毕竟屈学士从前名声与声望虽都不错,但大多是在朝堂文官之间,百姓们听得不多,而裴西岭却是实实在在被称为大齐战神的,在民间声望更高,只瞧当初他“战死”之际,不少百姓扶棺相送便知。
  而承恩公比不得他名声与声望,在文人间却并不输于屈学士,加之后者如今声名狼藉,全家被大理寺上门调查,媳妇儿更已经被判了秋后问斩。
  在他劣迹斑斑又被查出了证据的前提下,承恩公与裴西岭便被更多人认为是因他栽赃陷害而来。
  事实上也没说错。
  韩文彦还真没冤枉他,屈学士找过他为真,给的信物也是真,甚至春闱考题就是被礼部左侍郎透给他的。
  二皇子不知有没有过逼宫的打算,但他的确是没放弃过拉拢封磊。
  封磊与亲弟弟感情不好不亲近,他就另辟蹊径找堂弟,尤其韩文彦的父母曾照拂过封磊,后者去参军都是韩文彦父亲派人安排的,这样的堂弟自然比亲弟弟更有拉拢价值。
  赵瑾知道内情时还随口夸了句二皇子:“当初的八皇子就知道往韩氏三房使劲儿,也不瞧瞧封磊待不待见那一家子,没脑子就是没脑子。”
  “六皇子倒是收了韩氏三房,却不怎么沾染。”裴羡也有些奇怪,“不过这韩氏三房也就那样,没了封磊什么也不是,六皇子若看得透那一家人间的关系,当初怎会收了韩氏三房?反倒要叫封磊心里膈应。”
  赵瑾隐约猜到了些:“或许不是他自愿也未可知。”
  裴羡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一旁的周念慈笑着开口:“今儿可是好日子,姨外祖父洗清冤屈,我备好了贺礼,母亲瞧瞧?”
  她将礼单递给赵瑾。
  赵瑾笑道:“你做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今儿高兴,叫膳房多备些酒菜,你父亲也该回来了,算是给他接风洗尘。”
  周念慈含笑应是。
  不得不说,屈三这人当真玲珑心,躲在屈府却将外头闹了个天翻地覆——继屈学士书房的春闱考题之后,刑部顺藤摸瓜便“查”出了屈学士陷害承恩公的证据。
  都没用得上六皇子的人发力的,屈三直接将证据挑到了刑部跟前。
  屈学士做事谨慎,但百密终有一疏,一旦撕开个口子,顺藤摸瓜查到真相是迟早的事。
  他伪造契约、派人联络那几个举子的事很快就被查到端倪。
  那几个举子都没见过真正卖给他们考题的人,联络他们的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刻意露出的一些细节更是叫他们深信不疑,所以当初任刑部如何审问都只得出个承恩公的答案。
  而如今屈学士被查出证据,带着答案摸过程就更简单,当初联络举子的人重新被提审,后者虽依旧紧咬承恩公不放,但刑部发力之下,到底是从他们关系网下手,查到了些屈学士相关的东西。
  拔出萝卜带出泥,屈学士陷害承恩公一事彻底兜不住。
  承恩公得以洗清冤屈,清名犹存。
  在此前提之下,本没被定罪的裴西岭自然也清白了——无论是举子还是旁的“证人”,证词都不可信,且刑部已经顺着屈学士查到礼部左侍郎身上了。
  这才是真正透出春闱考题的人。
  赵瑾也总算放下些心,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屈学士爬不起来了。
  再说科举舞弊这样的事单单屈学士与礼部左侍郎两个是兜不住的,刑部深查之下,参与其中的二皇子党一个都逃不掉,二皇子损失惨重是必然。
  屈三这一手打击了二皇子,顺带卖了承恩公与裴西岭一个好,还间接给了六皇子方便,的确是玲珑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