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朝中事情,夤夜前来跟我商量几句。”刘千甫还是不想让刘从祁知道太多。
刘从祁眼眸闪过凶光,沉声道:“是岐州税案吧?我听禁军说,你今日请圣命去抄了谢府。”
“事情总要了结,不可能一直拖着。”刘千甫说,“不过这件事袁纮是已经干净了。”
在这里等他,就是问袁纮的事情而已,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刘从祁点头,转头看向刘千甫,表情平淡:“那这件事,你做了吗?”
刘千甫侧头看他,说:“这只是形式与名字而已,二郎。官正廉洁的人在这朝堂是混不下去的,年尾时你在左卫的任期就满了,考课后想去哪里?”
刘从祁冷冷道:“我不想待在朝堂面对你,还在禁军里面吧。”
“男儿心有天高地远志,怎能天天在禁军里面打滚。”刘千甫并不在意刘从祁的冷话,直接为他安排好路,“当年你请我让你以门荫身进左卫,我答应了你,但现在你已不是一个人,你身上还肩负着我的期望和家族荣兴。三省六部届时你自己挑一个吧,我看鸿胪寺或东宫就不错,后面慢慢迁转到尚书省。”
话语一出,刘从祁噌地站起,眉心微皱的凝视着刘千甫,似有怒气:“我是个只知舞刀立杖的武夫,进不去那些大雅之堂。你要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梁国公的身份,那就将我送回凉州。”
“我绝不会让你回凉州。我余生精力都是为你的仕途打算,难道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刘千甫顿时生气,起身与子对视。
言词激烈却有慈爱在里面,就连守在不远处的管家和仆从都有些动容。可刘从祁却冷笑:“你是为了你自己,不是我。”
衣袍翻飞的簌簌声在静夜中格外突兀,刘千甫看着刘从祁大步离开,俊逸的脸上呈现出少有的疲态。
“郎君,二公子说话是重了些,但人还是好的,对娘子们都格外关怀。”跟随刘千甫多年的管家走到他身边。
刘千甫长吁口气,苦笑:“这么多年,他其实一直都在怨我,连爹都很少唤。”
“父子哪有隔夜仇啊,二公子心里还是有您的,前几日还帮着处理些事情呢。郎君,夜深了,不如早些睡吧。”管家劝着刘千甫。
刘千甫摇头,沉思了片刻后,说:“事情还没做完呢,明日坊门开后你速让赵晋来一趟。”
清晨时分,郑郁才听见鼓声击破长安,良久的好习惯让他起床穿衣。可才让周渭新系好腰带就猛地想起今日旬休,就准备脱了官袍扎进床上继续睡。
但官袍还没脱下,就看齐鸣神色慌张的推门进来,说:“二公子,圣上传您进宫。”
于是乎,郑郁的美梦没了!
问了齐鸣才发现不过是五更,刚过寅初不久,郑郁这才知道他在这个官员都睡懒觉的一天醒得有多早,偏偏身边还是那个他说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问理由的周渭新。
否则换了齐鸣,在他睁眼那一刻,就会絮叨上半个时辰为何二公子你醒这么早。
晨风潇潇,香炉云绕着红柱,殿内几位官员、林怀湘、林怀治都噤声,微垂眸不看德元帝。
“证词你们也听了,现在就说吧,我已命龙武军去拿人,这件事如何处理。”德元帝一脸怒气,他方才被刘千甫从陈仙言宫里叫出来,现在整个人还烦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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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千甫:我让你门荫入仕,日后袭我的爵位,你还不愿意?
刘从祁:不愿意,我不想看到你。
第80章 紫宸
刘千甫率先出列,肃声道:“臣以为,赵晋得长公主威胁而污蔑他人,实在是情有可原。皇室权势滔天,他身为官吏怎能不怕,更何况还有李远谌、张书意蛊惑,所以才敢攀咬。”
“刘相公的意思是长公主污蔑你?”袁纮冷笑,说,“你真没拿岐州那笔钱,赵晋在你手下当差的日子不算短吧。我看刘相公是睡晕了,才想出怎么一个理由。还请陛下动龙武军拿人,刘相公可知君子风尚不立危墙。”
刘千甫回道:“我并非如此,而是谢中庵、张书意、李远谌勾结仆固雷大肆贪污,被赵晋意外发现,难道这件事还不能将两人定罪。事关江山社稷,国库民生,我不能坐视不理,那笔钱我确实没拿,而是张书意做工部假账,补填上去的。”
“可谢府搜出的名册却是真的,刘相又如何解释。”郑郁朝刘千甫问道,“且赵晋为何不迅速禀明圣上,反而求助你,莫不知天下子民皆归陛下。”
林怀治瞥向刘千甫,追问:“对呀,刘相公,为何赵晋不禀明皇帝陛下?金殿之上若有私心,可是会遭天雷狠劈,死无全尸,曝尸荒野的。”
刘千甫不知今日为何林怀治偏要插一句,与他往日的傻冷样完全不一样,只得答道:“臣绝无私心,天雷为证。”
“刘相公真从不徇私吗?”郑郁看目光扫过刘千甫,继而是他身旁的林怀治。
两人在朝臣的喧声中快速对视,林怀治眼尾眸光示向刘千甫,郑郁眼波一转心领神会。
“我只说了,这笔钱我没拿,脏水泼的多,郑御史莫不是真信了。”刘千甫未觉出两人的交锋,马上驳道,“贪污之事他赵晋也是惊觉发现,他已是罪臣,入宫不便才告知于我。一片真心为社稷,郑御史怀疑我与他为一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