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收一次,昨日刚收完,今日就又上门了,这才多久,西市的铺子都关了一多半。”
“南门那边一辆辆车马里头都是他们搜刮来的财物。”
南城挤了多少车马,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如今被人点破,众人纷纷明白过来。
“除了银钱,他们还惦念着咱们的田地,我见过不少人四处查看、打听咱们要将棉花种在哪里,可想而知棉花收获时,他们定要下手抢夺。”
“这些人不走,就没有咱们的活路了。”
“他们说豫王谋逆,残害藩地的百姓,别的不说,豫王让人将种植棉花的方法传给咱们,冬日里给咱们寻活计,帮了多少人,这样的人会残害百姓,你们信吗?”
“不信。”
“不信。”
“咱们若是就这样散了,那些人就真能放过咱们?”
“不可能。”
“既然怎么都是个死,不如大家一起抗争。”
“将城门打开,迎豫王和武卫军,请豫王为我们做主。”
众人说话间
,衙署的兵马已经到了。
有人抄起手中的农具:“与他们拼了。”
“拼了。”
激愤的人群拿起棍棒和农具向前拥去。
相王亲眼看到那些“乌合之众”与衙署派来的兵马打斗在一起。
“王爷,咱们准备一下,等朝廷占了上风,咱们就趁机离开。”
相王点头,虽然他很想留下来,整饬这些刁民,但正因为他太过重要,不能有半点的闪失。
相王算计着,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城内的动乱就能出现转机。
转机确实出现了,比相王预计的要更早。
可是被打的节节败退的却不是那些刁民,而是凤翔的守军。
“那些人拿着的农具是实心的,”相王府前去帮忙的家将,好不容易才脱身,来到相王身边禀告,“这些人应该早有准备。”
农具是实心的?
如果追溯农具的来源,能够查到豫王身上,那么就可以质疑豫王的居心。
但这样的时候,谁又能去管这桩事?又哪里来的功夫去查案?
“王爷,”相王府家将道,“咱们只能强行攻出城了,晚了恐怕城楼彻底被百姓攻占,到时候想要出去可就更难了。”
但凡能混出城,相王都不想硬拼,别看他聚集的兵马多,但多数都是太师暗中安排的,那些人并不可信,关键时刻也不一定听他的吩咐,他最可靠的只有自己的家将,损失太多亲卫和家将,对他日后不利。
可现在的确也没了选择的余地。
“杀出一条出路。”相王深吸一口气下令。
压迫多了,就会有反抗。
城内的百姓委实受了太多折磨,反抗的时候格外激烈,他们之中也混着不少豫王的眼线。
相王是能看出来的,那些人格外有章法,引着百姓们动手施为。
要不是有这些人在,相王就不会如此的狼狈。
“关城门。”
城楼被百姓们攻占之后,立即有人下令。
城门就在咫尺,这一刻相王几乎红了眼睛。
第612章 狼狈
城门缓缓闭合,相王一颗心仿佛都被人攥住。
“不能让他们关门。”
相王大喊一声,他身边的家将咬咬牙冲了过去……
城门处,聂平混在人群中,遥遥看到了相王府的人,然后他使了个眼色,身边几个人立即将塞车推了出来。
相王府的人一心要夺门,哪里会想到身边突然冒出几辆塞车。
塞车就是要推到城门后的,是怕会有人强行攻城,相王府的家将之所以没有防备,因为城内的百姓都要献城了,怎么可能会拿出守城的军械。
当相王府家将们发现塞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后面的人被塞车撞了个正着,塞车上绑着密密麻麻的利刃,那些人在冲击之下,整个身体被串在了利刃之上,鲜血瞬间从他们口鼻中喷出来。
四辆塞车,撞伤了三个,直接刺死了两个。
如果不是尸身挡住了塞车上的利刃,其余几人也不会这般容易脱身。
如此冲击之下,让相王府的士气散了大半,其余人有些慌不择路,只顾得向前跑,一时之间竟没发现,城门口还有人设伏。
惨呼声再次响起,跑在最前面的二人纷纷中刀。
“抓住他们,他们是反贼相王的人。”
“相王一定也在附近,不能让相王逃出城。”
“抓住相王,一起献给豫王爷。”
呼声中,相王府的家将们竭力抗争。
涌过来的百姓虽多,但不少人明显就是空有力气,家将们总能抓到机会将他们击退,局面的暂时缓和,让家将们略微稳住些心神。
正当他们觉得会有转机时,从人群中突然刺出一杆长枪,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径直戳入一个家将的胸口。
那家将连惨呼声都没发出来,就一命呜呼。
见到如此情形,相王府其余家将都瞪圆了眼睛,紧接着又有一人被袭。
“有人混在百姓中。”
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不过相王府的人都能听明白。
有身手了得的人扮作了寻常百姓。
那些人可能是武卫军。
仔细
思量之下,相王府的人更加惊骇,如果有武卫军进了城,是不是代表豫王很快就会到这里。
不管是提前做了安排,还是豫王破城太过容易,结果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极为恐怖的。
“快撤。”
相王府的家将有人开始动摇,他们不想为相王杀出一条血路了。他们不是怕死,而是绝望,没有了信心,一切都会崩塌。
相王早已经瑟瑟发抖,他生怕下一刻自己的所在就会被发现,甚至怀疑会被家将出卖,万一有个人为了活路,将他供述出来,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王爷,要不然咱们去南门看看吧!”
身边的护卫站出来劝说相王。
现在转身走了,相王就等于丢下了一多半的家将。
这是多少年培植起来的人手?没有了他们,他的前路就被堵了一半。
“王爷……”护卫再次道,“我会扮成王爷,将武卫军都留在这里,您带几个人去南门守着,定会有机会的。”
“那些人不敢对付城内的百姓和武卫军,但他们丢不下自己搜刮来的财物。”
这是唯一的机会。
相王终于点了点头。
一直在与相王府家将缠斗的聂平,看着不远处相王几个人悄悄离开北城,不由地舒了口气。
相王总算不太傻,想到了脱身的法子,否则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演了。
相王现在还不能被抓,如果相王落入他们手中,那些兵马也会树倒猢狲散,想要再将他们聚起来就不容易了。
豫王爷要借着这次机会,将那些不受朝廷控制的兵马一网打尽,所以必须要有一个相王做饵,否则躲在后面的太师又要藏匿起来,这永远都是大齐的隐患。
看着相王几个人越走越远,假扮相王的人企图吸引他们注意。
聂平干脆顺势而为,吩咐众人:“将人拿下,若有反抗一律斩杀。”
留着这几个人已然无用,就该利落地解决了他们的性命。
放走相王之前,还要消耗相王的力量,让相王没有尊严的狼狈逃窜。
聂平话音刚落,就听到几声惨呼,
相王府的家将纷纷倒地,还有两个仍旧顽抗,却也不过才能支撑片刻。
解决了相王府的人,聂平带着人去追杀剩下的叛军。
“清理完北城,我们就去南城门,”聂平道,“那些人抢夺的财物,别想离开凤翔。”
“将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有人喊一声,周围人立即跟着加入其中,让身在南城城门口的相王听到都瑟瑟发抖。
那些人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再看看眼前,百姓拿着农具与朝廷的兵马缠斗,一切显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百姓愈战愈勇,朝廷的兵马显然有些丢了胆气。
尤其听着越来越响的吼叫声。
“是不是豫王来了?”
“否则那些人怎么敢如此喊。”
“快跑啊,豫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