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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儿不敢。”卫恒急忙起身,道:“即便另外开府,我也永远是卫家人,爹娘放心,孩儿会时常回来探看您二老,保证跟在府上住着时,别无二致。”
  他的此番表态叫书房内凝滞的气氛顿时一松,不但是旁边的几个兄弟皆露笑意,就连卫平的面容也放缓了些。
  “为父自是知道你最孝顺,不过……”他面上闪过一丝暗色,问道:“九娘似对家里有些怨怼,你可看出来了?”
  “……这,”卫恒微微犹疑,道:“孩儿愚钝。”
  “这儿又没有旁人,你就别为她遮掩了,”柳氏气急而笑,道:“冉冉昨日对我的不满,都要摆在面上了,你就在旁边看着,还打什么马虎眼。”
  “住嘴!”卫平重重一拍桌,怒斥道:“九娘如今是什么身份,你竟敢如此胡言乱语吗?”
  柳氏被丈夫当着儿孙的面斥责也并未觉得下了面子,反倒冷笑道:“我哪里是说冉冉的不对,冉冉乖巧可爱,年纪又小,她能懂得什么,我只怕是江氏心中对咱们侯府不曾搭救江家心怀怨恨,故意教歪了冉冉,让她不同咱们亲近。”
  第107章
  “娘!”卫恒才刚刚坐下,闻言再度起身,语带难得带了几分愠怒:“我的夫人温柔贤淑,岂是您口中那调拨家中安宁的恶妇!”
  他速来脾性温和,这会儿突然的大声让书房内众人有些吃惊,一时之间皆缄默不言。
  柳氏也被儿子吼的发愣,反应过来后一手抚住心口,一手指向下方卫恒,指尖抖啊抖,嗓音亦有些发颤:“好啊,好啊!”
  她目露酸涩,哭道:“看来我儿也被那毒妇挑拨了去,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老二,你为个妇人对你娘大呼小叫,可对得起我生养你一场?”
  她似难过极了,帕子也止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卫恒见了,神情又急又苦。
  “娘,江氏是您亲自为我聘回来的,这些年您也不止一次赞过她贤淑宽厚,如今怎么又将一切怪罪到她头上了?
  卫恒苦笑一声,道:“回京的这些日子,冉冉在家中受了委屈,她不是三岁孩童,她有自己的主张判断,哪里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了的。”
  明明是他父母做长辈不慈,叫小辈伤了心,事到如今却还不肯承认自己错了,要将一切归咎于儿媳身上,卫恒心头情绪万千,实在是复杂极了。
  他的语气并不重,但暗含的责怪之意却叫一直老神在在旁观的卫平有些失神。
  就连抹泪的柳氏闻言都止住了动作。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她这个儿子品性温润,惯来就不是爱同人争论个长短的性子,何况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些年来,只要她略微红一红眼眶,这个儿子就算再大的怨言,也不会再多说一句。
  而今,却能对着亲娘哭红的眼,再三维护自己的妻子。
  若说之前柳氏对二儿媳只是因为她两个女儿连番出事而不喜,那么此时此刻听着儿子对她的维护,这浅淡的不喜已经转变成实质憎恶了。
  果真,那毒妇面上贤淑的模样都是装的,私底下笼络夫君的手段真是了得,她好好一个儿子被教成这样。
  柳氏心中恨的不行,眼泪更是长串的往下掉。
  “好了,都少说两句。”
  一旁的卫平握住老妻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望向僵硬站着的二儿子,淡淡道:“你娘就是千般不好,对你也是一片慈母心,你爱重妻子,听不得你娘说她半点不是,却有没有想过婆母挑儿媳的理乃天经地义,你如此作为,将你娘这个长辈置于何地?”
  父亲的话字字句句听着有理,可细细分辨却又觉得这是在胡搅蛮缠。
  卫恒微微一顿,为自己这堪称不孝的想法,他并未出声。
  “如今二弟是国公爷了,腰板都硬了些。”一直沉默不语的卫洹忽然插话,语带嘲讽道:“为一妇人,忤逆亲娘,可真是好本事。”
  兄长的言语奚落,叫卫恒有些气怒,相伴二十余年的嫡妻,怎么就成了微不足道的‘一妇人’可概括的?
  可亲娘哭的那般伤心,他心里也不落忍,略微一顿后,还是张口赔了个不是。
  这一声道歉,叫僵硬许久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一旁几位未曾开口的庶出几子,皆齐齐松了口气。
  虽说嫡系起了争端,他们这些庶出身份不足,连话都插不进去,可他们都依仗家族余荫,那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见家族内讧。
  按照卫怀他们的想法,若是往常如此训责倒也罢了,但如今二哥既成了国公爷,自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不好仗着生养之恩再三拿捏,情分是会消散的,再没脾气的人,也有逆鳞。
  退一万步说,真要挑拨得二哥夫妻不睦,又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卫恒得国公爵位,是父凭女贵。
  ……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女儿。
  真要夫妻俩闹起来,未来太子妃还不一定帮谁呢。
  儿子们都能想到的,卫平自然不会没有成算,他缓了面容,叫赔完罪的儿子入座。
  正待说些什么时,有仆从敲响书房的门,焦急的声音隔着门窗而入:“侯爷,太子殿下来了。”
  室内众人皆惊。
  卫平率先反应过来,他赫然起身,对着一旁还在抹泪的老妻道:“眼泪都擦擦干净了,随老夫迎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