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从前她要他时一般。
只是如今换了个人。
他从来都不是她的必须项。
如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方才知晓他如今有多幸运，而今又有多不幸。
谢渊又没什么食欲了，但姜意的食欲却很好。
等用罢了早膳之后，时候便也不早了。
恭王却也一直没有过来。
皇帝让人去问了，却得知恭王已经出宫了。
他对姜意道：“是在这里坐一会儿，还是回侯府呢。”
“回去吧，臣女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 姜意道。
谢渊遂道：“那朕送送你。”
坐上专属于帝王的龙辇，仿若置身于云烟缭绕间，她于高高的龙辇上俯瞰众生，恍惚生出一种万物皆在掌心的豪迈之感。
或许，这就是权力的意义。
收回目光，她的眼中生了一丝戾气，阖住眼，便也遮住了眼中的所有情绪。
谢渊一直在看她，他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刻的姜意，有些危险，也有些迷人。
抵达北宫门的时候，谢渊远远的便看到了候在一旁的恭王。
“料想恭王也是想过来接了你再走的，只是太后不允，他便只能在这里等着你，总归也算有心。”
倒是出乎预料的替恭王说了话。
“王爷是有心了。”姜意也附和道。
对此，她没有一点儿恼怒，便像是一个最最成熟的猎人一般。
那种闲庭漫步的感觉，便好像那只猎物不论如何，都会成为她的掌中之物。
他喜欢她这副万物成竹在胸的模样。
恍惚从前她对他势在必得的模样。
嗯，其实也没什么要紧。
小姑娘也说了，她对恭王无意，只是想让姜元英不好过罢了。
她像是一只贪玩的猫儿一般，那么让她去玩又何妨。
玩到最后觉得没意思了，自然便也罢了。
她又不会当真喜欢上恭王。
在谢渊看来，恭王实在毫无可取之处。
帝王亲自扶着姜意下了轿辇，又将龙辇上那件早就备好的白狐毛披风亲自披到了她的身上。
“那阿渊哥哥，我便先回去了。”
“嗯，去吧，朕看着你回去。”
这时恭王也看到了皇帝，他正欲上前同皇帝见礼，皇帝却摆摆手。
皇帝转身回到了龙辇上，但他也没有离去，只是远远的瞧着他们。
姜意走到了恭王的身边，她同恭王行了一礼，道：“王爷是在等我吗，若是的话，那我们便走吧。”
恭王点了点头。
二人复又上了马车。
姜意今日穿了一袭绛色裙衫，再配上纯白色的狐狸毛披风，红与白的碰撞下，衬得她整个人越发鲜艳夺目，灿若繁星。
恭王的目光落在那件白狐毛披风上，脑海中浮现出皇帝方才替姜意整理衣衫时的模样。
隔得有些远，但他觉得皇帝那时的神情应该是认真的、专注的。
谢渊后宫未有妃嫔，他的龙辇上也从未有第二个人。
姜意是第一个。
谢渊从前也不曾让女子紧身，即便是在后来命格发生变化之后，谢渊的身边也未曾有过女子。
姜意也是第一个。
虽然姜意是以着他未婚妻的身份，但也足够让人纳罕。
“皇兄似乎格外喜欢你。”他探究的目光落在姜意的身上。
自上了马车之后，姜意便格外的安静。
她垂下的眼帘深处有着深深的倦怠，眼下闻言也只是不走心的说道：“大抵是因为祖母和王爷，皇上他爱屋及乌吧。”
“是这样吗？”恭王似乎依旧困惑。
“是这样的。”姜意复肯定道，她又幽幽的望向恭王：“王爷先前弃了臣女，而去了太后宫中，我当时在皇上跟前，不自在极了。”
“皇上大抵是在替王爷找补。”
“王爷，若今日是你同三姐姐一道儿进宫，你会舍下三姐姐去寻太后吗？”
“也会在这之后一声都不说，自己径直出宫吗？”
“王爷一定不会的，说到底是王爷和臣女之间没有感情。”
“以至于连皇上都能想到的，王爷却是没想到。”
“仔细想想，我们这样也着实是没什么意思。”
“王爷，要不我们还是退婚吧。”
当姜意再度提起退婚时，恭王已不似先前那般反应了。
因为他笃定姜意是在以退为进，抑或是在吃味。
那么点不满也就没有了。
甚至因为那句话，恭王的面容更添几分温润，“本王也是想过来的，只因母后......”
“皇上替王爷同臣女解释过了，臣女也明白王爷亦有不得已的缘故。”姜意打断了恭王的解释。
恭王道：“皇兄素来了解无。”
一路无言。
回到侯府后，恭王也极有风度的扶着姜意下马车。
姜意瞧见了躲在一旁的姜元英，欣然将手搭在了恭王的手臂上。
恭王道：“明儿个本王再过来寻你。”
“好，那我等着王爷。”姜意也嫣然一笑。
这一笑，恰如春风拂过碧柳，又似百花盛开。
明艳的面庞上霎时生动了起来，显出几分娇媚之色。
对比她从前的平静从容更显现出几分惊人心魄的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