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还没回答,刘公子已经殷勤地凑上前,双手合拢,鞠了一躬:“这位姑娘,你要住店?住什么店啊,不如跟了我,我保证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此话一出,整个客栈都安静下来。
刘公子名叫刘金宝,乃是本城刘富商独子,父母宠溺不善管教,养成了贪财好色的性子,他时常在街上猎艳,家中早已娶满了妻妾。
但他犹不知足,仗着自己父亲有钱有势,干了很多欺男霸女的勾当,惹得天怒人怨。
他垂涎地看着白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手下知道他的脾气,早就呵呵笑了起来,俨然一帮助纣为虐的混蛋。
白皎冷笑一声,指向门外:“滚!”
简洁明了,却让刘金宝涨红了脸,啪地一声收起折扇:“你说什么?”
“好好好,看不出小娘子你脾气这么火爆,这可不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几个过来,把她给我抓回府里去!”
两个铁塔似的大汉离开应声,单单站出来,十足的压迫感便让人惊骇欲绝。
小二张了张嘴:“刘公子,这可使不得——”
啪地一声,大汉一巴掌把他扇到一边,小二踉踉跄跄趴在地上,两名大汉就要动粗,至于她身边的白希,看着就是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他们完全没放在心上。
谁知,就是他们不放在眼里的白希,突然一脚踹出。
他用了十乘十的力道,前方大汉砰地一下倒飞出去,连带着身后的同伴,一起扫地出门。
俩人趴在地上,满脸鲜血,爬都爬不起来。
众人被这变故惊了一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刘金宝立刻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上,扭着肥硕的身子往外冲。
白希神情淡淡,手下却不慢一分,拎起他的领口,几百斤的肥肉,在他手下,犹如轻飘飘的纸片。
他看着他,眸底一片冰寒:“你刚才说了什么?”
刘金宝满脸惶恐:“我该死!我该死!侠士饶命!饶命啊!”
白希看着他,面无表情。
仿佛一双无形大手死死掐住咽喉,刘金宝全身颤栗,恶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想活命,就拿出你的诚意。”
他说完,一把将人扔下,像是扔下了一只破沙包。
刘金宝一愣。
“啪啪啪!”响亮的巴掌声陡然响起,众人看见这一幕,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无恶不作嚣张跋扈的刘公子,此时啪啪打着自己的脸,巴掌印鲜红瞩目,没一会儿,本就肥头大耳的他,彻底肿成了一个猪头。
他连哭都不敢哭,蜷成一团,手心脸皮又疼又麻,一边含糊不清地哀求:“侠士饶命!侠士窝再也不敢了!”
白希手指微动,一点寒光射进对方身体里,刘公子只觉下腹一凉,仿佛结了冰似得,刺骨冰寒从骨缝里争先恐后地钻出来。
“滚吧!”
他来不及回想,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忽然砰地一声。
店小二定睛一看,人已经倒在门外,一股骚味扑面而来,再看下面——
嘿,这人竟然给吓尿了!
方才凑在一起的跟班早就一哄而散,刘公子吓得全身发抖,爬也要爬出去,他偷偷扭头,忽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差点儿一口气喘上不来。
他赶紧吩咐下人把自己抬走,看到那人没追过来,又是庆幸又是怨恨,含糊不清地告诉手下:“把他们给我盯紧了!”
肿得像是发面馒头的脸上,豆大的眼珠迸射出深刻恨意,显然已是怀恨在心。
客栈内,白希面色冷然。
倘若不是为了白皎,他早就将人杀死,而非现在这样,暂时留他一条狗命。
早在看到对方时,他便发现这人身上罪孽深重,乃是恶贯满盈的恶霸!
他转身看向白皎,门外看完全程的众人兴奋地讨论起来。
“终于踢到铁板上了,早就盼着有人收拾他了!”一些人大快人心地说。
还有一些人,担忧地看向白希,劝说道:“这位公子,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这刘家,可不是好相与的。”
“是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这些人说着,却见他毫不在意,不禁摇摇头,刘家养着几十个穷凶极恶的家奴,又时常打点,有时候,就连官府都得退避三舍。
经此一事,店小二越发恭敬,小心翼翼道:“客人,我们店今儿个只剩一间房了。”
白皎微怔,眉头轻蹙。
店小二向来机灵,慌忙解释道:“两位客人,实在抱歉。不过我们客栈房间宽敞,您二位又是夫妻,住一间房绰绰有余。”
白皎咬了下唇,脸颊泛红。
什么夫妻?
她转头看了眼白希,果然见他脸上笑容叫人如沐春风,他问店小二:“一间房要多少钱?”
白皎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只是,耳朵不知何时,已经红得滴血。
她心想:不可以的话,还能多出来一间房吗?
算了。
她也懒得去找其他客栈,修道之人,大不了打坐一晚,于是点点头。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希已经先她一步,交了房钱。
此时他神色柔和,笑容和煦,宛若温暖旭阳与柔和细雨,早没了刚才的冷酷凶残,看得店小二都惊呆了。
这世间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一幕被其他女客人看见,忍不住心生羡慕,生得俊美,还一往情深,对自家娘子更是极好。
她们忍不住抱怨起自家夫君。
小二听见这话,挠了挠头,带着俩人往楼上走去,心想,要是我有这么漂亮的娘子,让我干啥我干啥!
白皎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出来散步,她已经很久没下过山,见到这样热闹繁华的人类城池。
大街上,灯火点点。
她凭栏眺望,目之所及,一片繁华。
楼下一个摊位上,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个说书人,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惟妙惟肖地说道:“今儿个,咱们就说那天上的仙人!”
白皎一怔,隐约有种预感,果不其然,还没几句,她听到了熟悉的故事,还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对方说的,正是自己和白希被玄天剑宗收徒的事儿,对方虽然隐去了姓名与地址,熟人一听便知是他们。”
她忍不住担心起来,家里人如今怎样了。
底下的小摊前,已经驻足了不少客人,都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听,兴起时,掌声雷动,伴随着阵阵喝彩声。
“那家人可真幸运,家里竟然出了两个仙人,那可是仙人啊,这得多少人羡慕。”
“啧啧,要是遇到仙长的那个人是我该多好。”
“嘿,罗老二,你想什么好事呢!”
有人哈哈大笑,忽然,一道清朗声音响起:“真的有仙人吗?莫不是在诓我!”
众人听见这话,纷纷扭脸朝声音主人看去,真大胆,竟然有人质疑仙人存在。
其实,这也并非没有道理。
概因仙人这词,实在离他们太远。
这便要说起修仙界的规则,修士拥有移山填海之伟力,即便来到凡间,也不能肆意欺辱无辜凡人。
他们始终信奉一个道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或许用一句诗来形容更贴切些: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白皎思索之际,人群里的话题已经偏转,还是方才提出质疑的那个人,在其他人都说有仙人的时候,他忽然怒吼出声:“如果真有仙人,那仙人为什么不来救我妹妹!我愿意拿我的命来换!”
众人皆是一惊,在灯火下仔细打量,很便快有人惊呼出声:“石家二小子,怎么是你!”
青年心头苦涩,想要小,嘴角仿佛受什么坠着,怎么也提不起来:“是我。”
人群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看向他时,脸上露出怜悯又同情的表情。
“难怪他会这么说啊,要我,我也恨啊!”
“你是说石家小姐失踪案?”
“可不是,别说石家小姐失踪了,这段时间,咱们城里有多少女子失踪,真是古怪,官衙查了十多天,愣是连根毛都没找到,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真惨啊。”
“我们家亲戚的女儿,就是这样突然失踪了,她可是好端端地在家睡觉,第二天一早,她爹娘发现她没出来,去叫她,人不应,害怕是她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撞开门,结果进去发现人不见了,简直奇了怪了!”
“到现在,她那老父老母还在家里,整日以泪洗面。”那人说着哀叹一声,眼眶濡湿。
白皎在楼上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心生怜悯,忽然,她视线移动,落在方才悲愤交加的青年脸上。
石岩此时已经挤出人群,和几个相识的人高马大的男子站在一起,交头接耳,互相攀谈。
因为五感敏锐,白皎清楚听到对方的话,眼中带上一丝欣赏。
他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组织起人手,从今天开始行动,还有一名女子,愿意帮助他们引来窃贼,实行计划。
想法是好的。
不过,按照众人口中拼凑的事发过程,白皎更倾向于,做这事的不是人。
她暗暗记下了对方约定好的时间,准备到时候帮对方一臂之力,如果她不知道,还可以隐瞒,可她看到,听到,就不能再做一个瞎子、聋子。
“皎皎,怎么了?”
她闻声转身,看到白希后,眨了眨眼:“有一件事,我想帮他们。”
她说着指向楼下那群人,将事情和盘托出,她眼中满是跃跃欲试,反应过来后,对上他包容的眼眸。
她抿了抿唇,低垂眼睫:“我们先回客栈。”
白皎点了一些晚餐,吃完饭后,她才开始洗漱,一路风尘仆仆,即使有清洁符,她还是更喜欢热水浸泡肌肤的舒适感觉。
因为同住一间房,白皎要洗澡,白希便默默守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