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眼前这个马家村,情况却和其?他村子有所不同。
虽然村口也设有路障,似乎也有人在放哨,但村口显眼处却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往前头八里为大柳树村”,后边还带了一个粗长的箭头。
明显认为是大柳树村招惹了土匪,不想被误伤,端的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试图将祸水引到别处去。
那张狂是认得字的,看到这牌子倒是笑了,道:“如此胆小?怕事,那便在他们村子讨些饭食果腹,恢复些气力?再往大柳树村去。”
老四山猫却有些不耐烦。
自从李大头一去不复返后,他心里隐约觉得那个大柳树村多少有些邪门,只想赶紧办完这桩事回去交差,并不想节外?生枝。
而且在他眼里,晋城里的大户才是目标,这些山旮旯里的小?村子能有什么油水可捞?
自己分了这趟差事,简直憋屈。
但这群流民早已饿得不行,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这几日?他们在鹰巢岭下守了几天几夜,什么都没捞着?。
能饱餐一顿的也不过是张狂几个领头的人,他们这些底层的流民只能薅路边的野草树根吃。
早上出来之前好不容分了半碗糊糊,都不够塞牙缝,到了东坪这边已经是晌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他们头昏眼花、饥肠辘辘。
如今有这么个村子在这儿,也没跟其?他村子联盟,这不就相当于小?儿持金过市吗?
仗着?自己人多,流民们胆子不禁也大了起来,走着?走着?就歪到马家庄那儿去了。
都是一群没有规矩的流民,山猫根本没办法约束。
张狂更是不想约束,他想要这些流民听话,总得给他们尝点甜头。
于是山猫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像群饿狼一样扑进?村子。
手下人凑到他跟前怂恿道:“四当家,反正他们都去了,咱干脆也一起呗,万一真有什么好东西,还能便宜他们不成。”
山猫闻言,眼底闪过贪懒的目光,策马也跟了上去。
蚊子再小?也是肉。
马家庄村正马长保听到有人来报说土匪进?村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直接从榻上滚落。
“怎么回事?土匪怎么会来我?们庄子?他们不是要找大柳树村的人吗?我?们不是已经在村口放了指路牌子了吗?”
那村民带着?哭腔回答:“谁知道呢,三百多人涌进?村子,拦都拦不住,跟饿鬼投胎似的,见人就砍,见女人就扑上去,看到只老母鸡,直接捉了生啃,太?可怕了!”
马长保听到这话,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胃中翻涌,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村正,这可怎么办?三百多人呢,个个都是青壮年,咱们怕是打不过啊!”
“你去召集乡亲们,大家一起跟我?出去看看。”
那村民听了,只得转身去叫人。
可马长保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他焦急地往自家吊脚楼爬上去,朝四周望去,却见村里早已乱成一团,村民们正尖叫着?地四处奔逃。
哪里还有人来跟他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
马长保顿时?心如死?灰,手脚冰凉,整个人几乎站不稳。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骑着?瘦骨嶙峋马匹、挥舞着?锈迹斑斑大刀的土匪们一路呼啸而来。
而进?村的流民看到百姓乱成一团,便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兴奋起来,钻入各家中为非作歹。
来不及逃跑的人被他们像猫戏老鼠一样逼入绝境,尖叫着?倒下,鲜血染了一地……
马长保无力?地靠在墙上,耳边是杂乱的脚步声,正朝他家的方向跑来,心中充满了绝望。
此时?的大根正带着?上百名联盟的村民,就埋伏在富平村与芦村半道的独角峰上。
早在张狂山猫一行闯入马家庄时?,领头的几人就已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了那里的情况。
大牛拿着?望远镜,双眼紧盯着?那一片混乱,忍不住扭头冲大根问?道:“爹,咱们要过去支援吗?”
大根摇了摇头,“我?们这里距离他们六七里路,还要下山,等跑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屠戮完了。而且咱们人手不过百,单是数量上就少了一半多,这时?候冲过去是白白送命。”
张老五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大牛,咱们这里已经设下陷阱了,这个时?候要是贸然行动,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打草惊蛇,乱了你阿姐的计划。一旦这里崩了,连带另外?几个村子都得遭殃。”
大牛叹了口气,他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心中难免有些不忍心。
张老五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初梨花和三爷他们几个村正已经劝过马家庄,让他们跟咱们一起结盟了,可他们不愿意,不然今日?他们哪里还会有此一劫。”
一旁有村民忍不住呸了一声:“还在村口搞指路牌,看见了没,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牛抿着?唇不再说话,拿着?望远镜不断地盯着?马家庄的方向,心里盼着?那些人不要赶尽杀绝,赶紧往这边来送死?。
马家庄的村民慌不择路四处逃命,边跑边哭着?,后悔莫及,他们本以为梨花的联盟是拉他们做垫背,却没想到真正的灾难来临时?,他们连垫背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