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到长公?主生病,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不过很快又浅浅笑开,道?:“好?,去看芙宝的大姑奶。”
人已送到,左齐识趣退下。
芙宝拉着宇文慧的手,朝长公?主的寝殿走去。
“五姑奶,娘说?你住雪山,雪山冷不冷?”
“冷的。”
“那你怎么不来?和芙宝一起住呀,家里有暖炕呢,暖暖的。”
宇文慧道?:“因为外面有坏人,五姑奶胆子?小,不敢出来?。”
芙宝一听,瞬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道?:“不怕的,我们有梨花,梨花可厉害了,把坏人都打跑了。将来?我也会很厉害,也可以保护五姑奶。”
宇文慧眼眶一片滚烫,道?:“是呢,现在坏人没有了,姑奶现在就出来?了。”
芙宝连连点头,拉着她,又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寝殿。
宫女?们虽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小小主子?带来?的人,便知道?不是她们该问的。恭顺行礼后,便规规矩矩地守在门边。
长公?主正躺在榻上,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日光。
听到门口?由远及近的说?话声,转过头来?。
目光交汇的瞬间,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便转开了视线。
“回来?了。”
倒是宇文慧,不闪不躲,趁着她转头之际,目光锁在了她那尖尖的下巴上。
与?上次见她,又瘦了许多。
原来?是病了。
想来?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应该病得不轻了。
心里不由暗恨,怨她们上次见面了,对于病情,这人却只字未提。又恨自己,明明见她一直在咳嗽,竟也没有意?识到她已经生病了。
但她从来?就不是个会表现自己情绪的人,只是看似随意?地问道?:“皇姐患的是什么病,怎会瘦得如?此厉害。”
芙宝抢着回答:“大姑奶病得很厉害,还吐血了呢!”
宇文慧闻言,呼吸一滞。
耳边却传来?长公?主淡淡的声音:“不碍事,不是什么大病。”
宇文慧银牙暗咬。
姐妹这么多年,就算后来?分开那么久,可宇文慧却还是了解这个长姐的,但她没资格说?她什么,尤其是自己犯下那样的事之后。
她垂下眼睫,道?:“皇姐还是保重身子?为好?,妹妹以后,还得仰仗皇姐爱护。”
长公?主道?:“明月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她能护得住你。”
宇文慧看着她,缓缓道?:“不,除了皇姐,没人能护得了我。”
长公?主的话就这么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细听,似是在奔跑。
宇文慧转过身去,就见到远远的一个身影迅速移动,直奔自己而来?。
脚步是那么地急切,那么地迫不及待。
她知道?是谁。
因为除了明月,没有人会如?此在乎她。
宇文慧又惊又喜,再也绷不住,转过身,迎了上去。
董芸很久没有这般跑过了,她甚至一刻都等不及,顾不得其他,就这么飞奔而来?。
穿过长长的走道?,终于奔至那人的跟前,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哭道?:“姑姑——”
宇文慧环住她的肩膀,亦是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在宇文敬篡位的那段日子?里,她们曾孤苦无依,相依为命过。那时的她们,是彼此剩下的唯一倚靠。
分开,相聚,再分开。
董芸无数次想象过她在羯族受苦的日子?,最糟糕的时候,甚至已经做好?了姑姑已经薨逝的心理准备,一遍遍自责,一遍遍揪心和难过。
甚至她后来?走的每一步路,都是靠着要将五姑姑救离苦海作?为复仇的信念支撑。
如?今再次见面,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喜极而泣。
“真好?啊,终于再见到你了——”宇文慧捧着她的脸。
董芸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她一个劲儿地哭。
不知哭了多久,久到宇文慧感觉自己身前的一片衣服都要被?她哭得湿透了,才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这么大个人了,都当?娘咯,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
董芸这才从她怀里抬起头来?,眼眶还红红的,“我当?娘,还不是因为你——”
说?着,就要拉着芙宝过来?。
宇文慧却冲着她摇了摇头。
董芸错愕地看着她,泪水挂在眼角,“姑姑……”
“你的孩子?,我亦会疼爱。”宇文慧伸手擦去那晶莹的泪珠子?,“你把她养得很好?,她跟你一起,能自由快乐地长大,我很欣慰。”
“你们俩,我都一起疼。”
董芸听到这些话,情绪再次崩溃,抵着她的肩膀,泣不成声。
宇文慧搂着侄女?,冲着芙宝道?:“瞧你娘,哭成了个泪人了,快劝劝她,再这么哭下去,姑奶的衣服都要被?她哭湿了。”
芙宝站在一旁,看着母亲这个样子?,眼睛早已通红。
她听到宇文慧的话,赶紧上前抱住董芸的腰,“娘不哭,娘哭了芙宝也想哭。”
董芸揽着她的小脑袋,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流。
长公?主靠在榻上,看着三人,心里也是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