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推出一个红色的筹码。
“我掌握了一些关于他的罪证，洗钱啊诈骗啊伪造名画啊什么的，他还真是经不起一点细查。选择这个的话，一包材料将会准确无误地送到地区警长的办公桌上，也许蹲个几年或十几年的监狱，罚一大笔钱什么的，无论如何，这是公正的裁决。”
“天啊……”
阿特弥斯双手捂住了脸，绝望的声音像是颤抖的丝线。
利维坦微微一笑，又推出另一个蓝色的筹码。
“很难接受是吗？检举他入狱的话会被罚得倾家荡产，但你也可以选择这个，也许死于一场意外，他的财产无论是否正当都将留给他的妻子和女儿，再加上保险理赔，她们会过上非常富裕的下半生。”
两枚筹码摆在她的眼前，阿特弥斯却双手捂住脸不愿意直视。
“……利维坦你简直是个该死的恶魔。”
而利维坦只是优雅地往后靠坐在沙发上，如同风度翩翩的死神：“选择吧，我亲爱的阿特弥斯。”
阿特弥斯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
是啊，按照安涅斯的说法，利维坦可以设法对不尊重他的小国领袖动手，怎么能指望他这种怪物会放过雷休斯先生呢？
“利维坦，你没有资格这样去破坏别人的家庭，随意毁掉他人的人生……”
利维坦一脸无所谓，就像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轻松随意：“是吗？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出轨了，在我看来他也不像是很尊重自己家庭的样子。”
如同坠入绝望的深渊，死神却一次又一次地逼问。
“我的天啊……”
阿特弥斯觉得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发麻，她站了起来，刻意避开利维坦转过身去走开，盯着窗外静谧的费德公园景色。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公园也亮起了温暖的灯光，阿特弥斯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沉默地看了很久很久。
“……你能够确保能以意外结案吗？”
利维坦眼睛一亮，也站了起来，走过去张开手臂把她抱进了怀中，温柔地用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头顶。
“你准备选择这个吗？”
即使被他温暖地拥抱着，阿特弥斯的声音也如同冰水：“比起交高额罚金，还让小孩子笼罩在父亲坐牢的阴云里，这个选择说不定会更好，不是么？”
利维坦笑了起来，从身后抱着她轻轻摇晃着。
“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这个案子已经以意外结案了。”
阿特弥斯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你已经做了？”
“是的，昨天已经举行葬礼了，我还让安涅斯去送了一束吊唁的花呢。”
听到他平静和缓的声音，阿特弥斯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拼命挣开了他的怀抱，往盥洗室冲去。
连连作呕的声音在盥洗室里回荡，利维坦勾着唇角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甚至说话的语气仍然玩世不恭。
“我的宝贝，是怀孕了吗？”
阿特弥斯没有吃晚饭，就算呕吐也只有一些胃液而已，利维坦走过来打开盥洗室的灯，颇具绅士风度地为她递过纸巾擦拭嘴唇，还帮她接了杯水漱口。
“事已至此，你再觉得反胃也没有意义了，换身衣服涂点口红，跟我一起去参加董事会晚宴吧。”
阿特弥斯彻底出离愤怒了，向来温柔怯懦的她竟然拔高了音调，大吼大叫起来。
“利维坦你简直就是个冷血的恶魔！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去参加董事会晚宴的！”
利维坦无动于衷，只是微笑。
“你希望我瞒你一辈子吗？不，我不想说谎，我认为我应该对你做到足够的坦诚，他出轨在先，罪有应得，就算是他的妻子也没有任何的质疑。”
阿特弥斯只觉得头晕眼花，伸手撑住了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
“难道你觉得你是代行正义吗？利维坦，你只是在泄私愤罢了，如果有一天你出轨了，你也会拿枪崩了自己吗？”
“可以啊，我向你做出承诺，我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如果我出轨你大可以射杀我，我会跟我父亲事先说明，他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利维坦两手一摊，轻轻松松。
阿特弥斯摇着头崩溃地笑了起来，肩膀颤抖：“我的天啊，利维坦你真的是疯子……你们都是彻头彻尾的烂人。”
利维坦伸手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至少我很欣慰你现在也承认他是烂人了，现在可以跟我一起去董事会晚宴了吗？我是专程回来接你的。”
阿特弥斯紧闭着双眼，靠在他的怀中重重地摇头，发完火之后，她的语气又变得飘忽不定气若游丝起来。
“不，利维坦，这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没人会带情妇去董事会晚宴的好吗？”
利维坦强硬地扳过她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来直视自己的眼睛。
“阿特弥斯，我说过了，你现在就是我的未婚妻，下午召开董事会的时候我已经通知过我的父亲了，他说他将会尊重我的一切选择。”
这六年里他积攒了足够多的一线经验，交出了让父亲足够满意的答卷，接下来他将回归文明社会，主导无人武器的研发，他手上已经有了可以跟父亲谈判的筹码了。
他告诉父亲他也爱上了一个女孩，就像是当年父亲热烈地追求母亲那样，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和这个女孩结婚。
而父亲应允了。
阿特弥斯却只是绝望地望着他，似乎是在即将溺毙之前，最后一次仰望天空，那双忧郁的淡蓝色眼眸也轻轻颤抖着。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死也不想当金丝雀，我真的已经彻头彻尾厌倦这种浮华虚伪的上流社会了。你也应该知道的吧，我妈妈死之前我那个所谓的父亲甚至没有来看过一眼，他……他就像是打发乞丐一样让女主人出面把我赶走了，对他而言我什么都不是。”
她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利维坦却直接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缠绵至极的深吻，暧昧又令人绝望，阿特弥斯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捏住了他的西装衣领，像是打算在怪物的怀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凭依。
嘴唇只是分开了一寸，利维坦声音低沉，如同咒语。
“以后所有人都应该学着如何尊重你，无论如何，我会让他们学会的。”
阿特弥斯只是闭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太晚了，利维坦，我现在已经不需要所谓上流社会的尊重了，我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一切恶心极了。”
她推开了利维坦，低下头来浑身脱力地扶着台面做深呼吸。
“你快去吧，也许下次我会跟你一起，但不是今天，我真的没有心情。”
如果是八年前，十八岁的利维坦根本不会在乎她有没有心情，他想要展示自己心爱玩偶的时候，从来不会注意玩偶是否愿意。
但八年后，利维坦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安抚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会早点回来的，好吗？”
阿特弥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利维坦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