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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一个“孝”字。
  她倒是想拉着他们同归于尽,可小妹是无辜的,她又怎么办?
  她能想象,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小妹一辈子都会活在这件事的阴影里,抬不起头来。
  她不能害了她。
  傅凛知淡淡道:“报复人的办法有很多,鱼死网破无疑是最蠢的一种。”
  虞甜点点头,傅凛知这话虽然刻薄,可却有道理,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报复他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况是为了那样的人,实在不值得。
  芸娘茫然地望着二人。
  可她除了豁出这条性命,还剩什么呢?
  虞甜扶着芸娘到马车里坐下,给她煮了杯热茶递给她:“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过得比他好,永远把他踩在脚下。”
  芸娘接过杯子道了一声谢,颇有些局促不安,眼睫颤了又颤,她思考片刻抬起头:“姑娘,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没上过学堂,认不得几个大字,目光也短浅。
  面前的少女显然不一样,她三言两语便能打消她寻死的心,燃起她活着的勇气,说话永远温温柔柔,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难得倒她。
  莫名的,芸娘相信,她能帮自己。
  虞甜露出个温柔的笑来:“想和他们断绝关系吗?”
  芸娘眼神一震。
  她轻轻垂眼,吹开杯面的浮沫:“如果不摆脱这层血缘关系,他们永远是你的父母,永远会扒在你身上不停地吸血,来补贴你的哥哥。这样的父母,还留着做什么呢?”
  芸娘眼神恍惚:是啊,在他们眼里,哥哥永远是最重要的,她和小妹只是他们眼里的赔钱货,脏活累活都得干,挨打受气更是家常便饭,即便是这样,也始终换不来他们的好脸色。
  她绝望地被困在棺材里的时候,最恨的不是王家夫人,而是亲手把她推向火坑的爹娘!
  那人固然可恨,可他们更可恨!
  然而最该恨的,是这吃人的世道!
  芸娘眼神渐渐坚定下来:“我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
  ——
  “我很早就没了爹娘,但看到一家三口和和睦睦还是会觉得羡慕,也从来没想过,世间竟有如此狠心的爹娘,简直不配为人父母!”阿满越想越气,重重拍了下桌子。
  惊蛰无疑是最能和芸娘感同身受的那个,眼里闪过一抹讽刺:“不奇怪,这世间多的是不配为人的父母。”
  她听到芸娘的经历时,恍惚以为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差点儿当场失态。
  同样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给卖掉,多相似的经历啊。
  不同的是,她被卖掉是遇上灾荒,家里想省出一份口粮,而芸娘,则是为了给她哥哥凑聘礼。
  庆幸的是,她们都遇到了贵人,纵然经历千辛万苦,可都侥幸活了下来。
  这大概是最幸运的事了。
  虞甜也想起了惊蛰的经历,心道难怪刚才她的反应那样的大。
  “这儿还有个现成例子呢。”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指了指自己,耸了耸肩,“别忘了,我一开始进宫可是被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以冲喜的由头送进来的。”
  还好虞太傅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她这具身体也是系统提供的,并不真实存在。
  否则她很难想象,如果这世界上真存在一个叫虞甜的小姑娘,被自己的家人扔在江南不管不问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想起她这么个人接她回家,却是为了让她顶替自己的嫡姐嫁给暴君冲喜,她会有多伤心绝望呢?
  两人目光看向她,想起她的遭遇也纷纷沉默不语。
  好像一个比一个惨的样子。
  “当然了,这世上大多数的父母都是爱自己孩子的。”虞甜脸上露出笑容,笑眯眯地叹了口气,“我们只是稍微有那么点儿不幸罢了,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够相遇,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运呢?”
  她总有一种将苦难说的云淡风轻的本事。
  心头阴霾稍稍散去一些,阿满好奇地问:“所以姐姐,你打算怎么帮芸娘啊?”
  “山人自有妙计。”虞甜但笑不语。
  阿满被她吊足了胃口,心里越发好奇了。
  *
  “娘,二姐呢?”小女孩儿红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妇人,“二姐为什么还不回来?”
  妇人脸色一变:“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么晚了赶紧回你屋里睡觉去!”
  见她回避这个问题,女孩儿唇颤了颤,不愿相信似的:“二姐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他们说的是真的,你们把二姐给卖了!”
  她眼里闪过一抹悲愤,拉着妇人的手哭求:“娘,你去把二姐接回来吧!”
  “去去去!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妇人神色慌乱地将女孩儿推进屋,“回你屋里睡觉!”
  她匆忙将门锁住,把那扰人的哭声隔绝在内,好似这样心里就能平静些。
  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妇人惊了一跳,想到什么,连忙跑出来,毫不意外看见自家男人进了门。
  “已经下葬了?”
  男人低头走进来,含糊地应了一句:“嗯。”
  这两人正是芸娘的父母。
  妇人眼神一直,呆呆站在那里,捂着跳动的胸口满是不安:“她爹,我这心跳的厉害,不会出什么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