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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无祭慢慢向后靠去,冷笑:“看来你是有几分本事,剔魂也奈你不得。”
  沈云霁笑笑,没有多做解释,继续道:“那一世,你......”
  等他说完,谢无祭唇边的笑意散尽,长指搭在桌沿,垂眸深思,似是信了又似没信。
  两人都有些沉默。
  半晌,沈云霁又道:“这三百年来我发现自己许是错了。”
  “也许根本没有上一世。”他又将自己的原本的话推翻,“今生与前世的诸多不同,我渐渐确认,所谓的前世应是有人替我安排了一场预见梦,令我深陷其中的痛苦,从而走上他安排的路...”
  白色长袖滑下,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其上的黑色魔纹若隐若现。
  驿灯的昏黄烛火落在两人面上,映着一圈融融暖光,晚风自一旁吹来,勾起阵阵凉意。
  “所以...”谢无祭虽是笑着,目光冷了下来,周遭翻涌着冷冽的气息,“这与古越族大祭司有何关系?”
  沈云霁的嗓音很淡,“大祭司她...正是已故的家母。”
  沈云霁缓缓抬起微垂的双眸,玉白的长指自怀中取出一陶制的物什,置于石桌。
  谢无祭愈加冷淡的眸光略过有些熟悉的东西,唇角勾着猩红的笑意,声音降至冰点,一字一顿,“母债子偿?”
  作者有话说:
  92、挡九十二刀
  在愈加浓厚的魔气侵染下, 晚风裹挟纷飞的竹叶,盘旋成圈,化为齑粉。
  上空的鸟雀长鸣, 嘶叫着坠落在地。
  余菓菓在屋内等得心焦, 伸手推开一隙窗,见二人在的那处,微风轻荡, 弥漫着山间雾霭, 看不真切。
  好似一切平静。
  谢无祭浓稠漆黑的凤眸转瞬化为血眸, 撑着石桌俯身紧紧攥着沈云霁淡然的面容,杀意毕现,丝毫不掩饰。
  撑案的手背青灰色的血管中涌动着炙热的红光,似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他薄唇扯了扯, “戚执穗既是你娘,那你当是知晓她做了什么。”
  黑色的魔气自下而上攀附于沈云霁四肢, 殷红的鲜血不消片刻便透过白色的衣摆渗透而出。
  “是。”沈云霁平静的眸光微微颤抖,珍重地抚上六孔埙, 闭了闭眼淡声道:“娘...她背叛了古越族。”随着强盛的魔气侵入,沈云霁的唇角溢出血丝,身形摇摇欲坠, 挽起的袖管处黑色魔纹向上肆虐,脖颈处白皙的肌肤布满黑纹。
  “呵。”谢无祭眼睫半垂,蓦然出手掐在他脖颈, 阴鸷冷嘲:“你倒是敢说。”
  沈云霁抬手抹去唇角的血丝, 语调很轻:“我会替她偿还这一切。”他的眸光低垂, 落在那只青筋凸起的大手, 心下暗忖...冰冷的体温,血管中却流动着诡异炙热的血液,谢无祭果真不正常。
  “以你这条贱命抵全族的命吗?”
  “沈云霁,你配吗?”
  谢无祭掐在他脖颈间的手,掌心倏而用劲。
  沈云霁一张嘴,便是止不住的血,他艰难道:“古越族几万条人命以我之残躯不配偿还...但...我愿以命...助你揪出当年在沈如晦背后操纵一切的人,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他何尝不是古越族遗脉,母族覆灭虽不是母亲亲手所害,可她罪无可恕,他身为其子亦难逃其咎。
  “本尊大可杀了你再...”谢无祭眸中的血色越发深邃,几近赤墨色,其内跳动的杀意满溢而出,捏在沈云霁喉间的指骨泛着青白色。
  沈云霁将手覆于他腕间,打断他:“师弟..松手吧...你不会杀我...”
  “不然...我早已...活不到...小师妹来救我...”
  伴随着喉间蕴着竹味的新鲜空气涌入口鼻,沈云霁脱力的身子毫无支撑,颓然落地,仍是勉力抬头,自喉间吐出一口淤血,道:“多谢。”
  鲜血沿着青年指骨分明的手滴落在地,谢无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意简言骇:“说。”的确,他现在不能杀他,原因无他。
  周遭的血腥气盖过竹叶的清香,谢无祭眉间的褶皱凝成一团,以魔气掩住嗜杀的冲动,背身负手而立。
  沈云霁的话断断续续从后传来。
  “当年娘少时遇见沈如晦,受他以情爱蒙骗,盗走古越族圣物,本以为就此能同他双宿双栖,孰料他联合谢允等世家意图谋夺古越族内关乎飞升之秘。 ”
  “戚灵瑶姐妹当年离开深渊遇上谢允和魔宫之人绝非偶然,亦是有人刻意为之。”
  “我本以为当年九死一生离开沈家,偶然吸取一濒死魔族的魔气是为偶然,可三百年前入了小师妹所中的魇术,我从中发现了与当年那魔族相同的气息,此为第一个疑点。”沈云霁蹒跚着步子走向一侧,靠着驿灯的灯柱,仰面看着昏黄的灯光,接着道:“其后便是苏培盛身边那被炼成阴魂的苏夫人魂魄,同样有相同的魔气残留,此为其二。”
  谢无祭负于身后的手微微一紧,此事他当年亦曾察觉,只当是戚灵烟所做,如此看来无论是哪一个,都在为背后之人卖命。
  “而苏培盛本人并非如表面那般可轻而易举拿捏,故替母手刃沈如晦之后...我左思右想仍是令他与苏林相互制衡,养在眼皮底下,伺机引出其身后之人。”沈云霁强撑着吐出一口浊气,苍白着脸继续道:“只是这几百年来他丝毫不露拙,直到你将我关至沈家底下之后,他才渐渐露出野心...”
  “宋睚是你的人?”谢无祭捻着指间幽影戒的动作一顿,眸光幽黯,谢星瞳倒也不是全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