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斯走到队伍的前方,他的眼睛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说了一句:“安静。”
他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夹杂任何的怒气,只是在这些人听来的时候仍然不免要浑身一震,他们瞬间不再出声了,一个个笔直地站在自己的位置,眼神则四处飘忽着,没有一个人敢直视拉尔斯。
拉尔斯抿着唇,他从队伍的最前边一直走到队伍的最末尾,步伐缓慢,将每一个人的都细细打量了一番,终于是在最后面看到了奥莱多,还有其他的那几个奴隶。
可能是想到眼前这个青年曾经也在自己的麾下,虽然后来触犯了军法离开了军队,但拉尔斯看到他还是时还是会怀念起自己在军队里的那一段峥嵘岁月,他点了下头,说道:“不错。”
听见拉尔斯的这一声夸奖,奥莱多眼睛一亮,他的嘴角忍不住翘起,腰瞬间挺得更直了。
不过拉尔斯这时已经转身离去,他疾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对眼前的这些人道:“我还需要在你们中间选取二百三十七人,因为此行路途遥远,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回来,你们中若有家中有牵挂者,现在便可自行离去。”
拉尔斯的话刚一说完,眼前的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真的有一小部分人离开。拉尔斯对此也十分理解,教皇的诞辰是在十月初,来回怎么也得折腾个三月有余,如果再出点什么意外,时间恐怕还要拖长。
拉尔斯并没有急着在这些人中挑选,如今是七月初,时间也还来得及,他完全可以把这些人先小小地训练一番,再做挑选。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拉尔斯每日都会到练兵场里走一通,有些人觉得太苦了便又退了一部分,但大多数还是都留下来了。
奥莱多手里拿着□□,跟着众人一起训练,不过他的心思可没在这上头,那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拉尔斯,现在正值炎夏,烈日当头,拉尔斯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骑士装,上面印着简单却又精致的金色花纹,金色的扣子依旧是紧紧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他在整个练兵场内巡视着,长筒靴踏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奥莱多收回视线,立马装出一副专心训练的模样,心里却潜藏着各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在八月中旬的时候,拉尔斯大概已经将那二百多人挑选出来了,这里面当然也有奥莱多。
出发的时候,国王亲自过来送别了拉尔斯公爵,还装作一副依依惜别的模样,拉着公爵的手,对公爵说了一大套恶心肉麻的话来。
拉尔斯冷着一脸道谢,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国王的这些话。
国王站在高台上看着拉尔斯的兵团护着教皇的诞辰礼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低下头摸了自己腰间别着的宝剑,他转过身,遥望着帝都那头的巨大建筑物,哼了一声:“拉尔斯倒是厉害。”
他的确没想到拉尔斯能用这么个招把护卫的兵团给凑齐了,但他这样做的风险实在太大,如果不是后来帝国学院的那一帮学生进去凑数了,单单要从民间找出一堆人来,这护送途中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拉尔斯如今的根骨已废,早已经不是大剑士了,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他一个人肯定是要撑不住的。
国王的眼睛转了两下,他暗地里还派了一队人马跟着,这些人既可以好好地探一下拉尔斯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也可以顺便护着教皇的诞辰礼成功抵达维格莎。
教皇的诞辰贺礼被护在军队的中央,拉尔斯因为身体的缘故并没有骑马,而是一直坐在马车里。
到了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帝国学院的学生们自成一派,自己组织在一起谈论谈论军事什么的,而剩下的两百多人自己凑了四五堆,在那里话着家长里短。
奥莱多同这些人实在是融入不进去,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拉尔斯所在的那座帐篷,期待里面的那个人能够出来。
拉尔斯后来也确实是出来了,不过是被那些帝国学院的学生们给叫出来的,这些学生也算得上是他的学弟学妹,他对待这些孩子总是要多几分心软。他被学生们围在中央,给他们讲讲在军队时的事情,顺便再跟他们聊一聊军理方面的知识,他很少会笑,今晚却笑了很多次,眉眼弯弯,在篝火下的映照下,眼中波光流转,美得惑人心神。
奥莱多在一边看得入神,他扔下手中扒拉着火堆的的树枝,站起身就要往拉尔斯那边走去。
一旁的人拉住他,问道:“你干什么去啊?”
“我到那边去看看。”奥莱多答道。
那人一听奥莱多这话就笑了,他们这些人跟那些学生们的身份简直天差地别,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他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对奥莱多说:“人家都是帝国学院的学生,你过去干什么?你什么身份啊?”
奥莱多低垂下眼帘,答道:“我是拉尔斯公爵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