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这回不是孤身前来,他身后还跟着五名气势不弱的壮年男子,个个太阳穴凸出, 看样子是练硬功的高手,修炼灵根有很多种方法,有些人自知没有本事结丹,筑基初期就把修为加到了“体术”上,一个个练就铜身铁臂,近身肉搏很占优势。
“二少爷,不如我们进去搜一搜。”为首的壮年男子微微俯身,向天辰请示道。
“你敢。”息玉缓缓吐出两个字。
壮年男子被他气势一震,竟说不出话。
周六本来对息玉没什么好感,但此刻见到息玉不畏强权,对天辰也是这么一副臭脸,他不由得有些欣赏起这个刻薄的老师了。
“院长办公室是你想搜就搜的么?”息玉翻了个白眼,“呵,就你手下这些人,我息玉还从来没放在眼里过!你不是说你大哥要个交代吗?行啊,叫他来,来见我,我给他一个交待。”
“你、你——”天辰噎住,他把他大哥搬出来,只是为了堵住息玉和洪沉的嘴,他大哥天钧乃是天家现任家主,金灵根已修至金丹后,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在修真界里都是不容小觑、绝对的重量级人物,谁知这息玉,竟似不把他大哥放在眼里一般。
“你什么你,你在分班考上干的那些好事,学院早就同你大哥说过了,让他好好地管教管教你,没想到关了你三年,一放出来就跑到学院里发疯?”息玉撇嘴。
天辰则是愕然:“什、什么……大哥关我,竟然是为了这事?”
息玉嗤笑一声,想是天钧也不待见他这个弟弟,关了天辰三年,连理由都没说。天辰倒也真怕他哥,自己身上毛病又多如虱子,天钧一说要关他,他立刻胆战心惊,生怕是自己以前做的坏事给翻出来了,哪里还敢去问天钧。
天辰脸上一阵愠怒,想到自己竟然是为了这种小事被关了三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是那两个乡野小子告我黑状!我还没告他们呢!那姓濯的诡计多端,姓风的心狠手辣,我不过不小心与他们生了些口角,他们竟把我的胳膊打断!我足足养了三个月才痊愈,中间不知用了多少名贵膏药!我这胳膊可是金贵得很,万一留下一点后遗症,那两个乡野小子陪命都没用!”
“既然天家主已经罚过你了,那这件事算结了。”洪沉道,“以后也休要再提。”
“什么?什么休要再提?那两个乡野小子给你们灌了什么迷汤,你们这么帮着他说话??”天辰气得脸涨成猪肝色,“我没说完,这事就没完,让那个五灵根出来,我非要把他也打断一条胳膊、不、两条胳膊,这事才算完!!”
“哼,和废柴争高下,算什么本事。”息玉不屑道。
天辰被戳穿心思,有些恼羞,他强辩道:“你们这么护着他,想必他是有几分本事的,我倒要瞧瞧,他到底有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宝贝他——”
“风子轩同学正在闭关修炼。”洪沉有些不悦,“我们并没有护着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闭关修炼?就他个五灵根有什么好闭关修炼的?多半是做缩头乌龟吧……”天辰哂笑道。
周六在旁边听了半天,知道天辰是来找风子轩寻仇的,他当初还奇怪,天辰怎么就没声音了,本以为他还会跳脚一阵的,没想到,竟是息玉一状告到天辰大哥那去,天辰虽然进了甲班,却在家里蹲了三年,想来这结果也是十分可笑。
他本以为学院里的老师都是唯天赋论,现在看来,洪沉与息玉各有原则,天赋论之外,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目前人影一晃,周六定睛看时,风子轩已闪身出去。
正直血气方刚年纪的青年,哪里忍得住这般气,说他倒也罢了,说周六“诡计多端”,简直不能忍。
但是,风子轩已不是当年那般冲动而全无谋略,就在他走出去之时,他已经在脑内排兵布阵,谋划好一举击溃天辰的步骤。
“是啊,我是五灵根的废柴,一点本事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打断二少你的胳膊呢?”风子轩话语间带着嘲弄玩笑之意,竟有种痞痞的魅力。
“你、你是风子轩!”天辰一件风子轩,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问洪沉和息玉,“学院不是说他在闭关修炼吗?怎么闭关修炼还能满大街乱晃的?!”
“没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风子轩。”风子轩嘲弄地瞅着天辰,仿佛看一条只会汪汪吠叫引人注意的小狗,“天家二少,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敢和我单挑么?”
“单挑?”
天辰突然冷静下来,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风子轩。
若说三年前,他修炼未成,打不过体术超凡的风子轩,那么,三年后,他就绝对没有理由不赢!
因为,这三年,他不仅禁足受罚,还每日受到亲兄派来的金丹师父调|教,虽然受训痛苦,但进境很快,一日千里,就在日前,他成功筑基了。
天辰仍旧清楚地记得,筑基成功之后,他感到修为上了一个台阶,再看之前那些稚嫩的运气方法,他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
而此刻天辰带来的这些硬功高手,其实已经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因为他是天才,即便在单灵根中,他的天赋也是超凡绝俗,从一出生起,就注定要进修真学院甲班!
在天辰看来,能威胁到他的,只有周六,所以一开始,他才将周六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后来,他发现风子轩更碍事,更讨人厌,而且风子轩身上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气势,那种气势和天辰的大哥——天家之主天钧十分类似!
“我可不喜欢玩点到即止的过家家。”天辰扬起下巴,傲慢地挑衅。
“我也不喜欢,”风子轩神色平静,并未有半点退缩,“不如我们约在明天,演武场见,生死状。”
周六一惊,他是读过院规的,知道有“生死状”这么一种单挑方式,也就是说,在单挑之前,会先签署一份“生死有命”“不追究责任”的生死状,而后请到学院院长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师一名,共同作为见证者。
这场生死之搏,为了显示其隆重与正式,会在学院里的演武场进行,到时学院上上下下的人,都能参与旁观,因此,生死状、演武场的名头一打出去,往往会有成百上千号修真者前来旁观,作不得半分伪。
风子轩这么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天辰反而心下有些动摇,这个五灵根废柴为什么这么笃定要和他上演武场?他到底哪来的信心?
但是,反过来想想,风子轩愿意送死,天辰求之不得,这么好的机会,公开展示自己筑基期的修为,震一震学院里其他学生,实在是不容错过。
“好,生死状就生死状!”天辰道,“不要等明天了,干脆我们现在就去,省得你中途反悔。”
风子轩微微扬起唇角,似乎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好。”
洪沉院长皱起眉头,他并没有说话,而是望向周六。
周六此时已从树丛后走出,他始终望着风子轩,眼里却没有半分担忧,反而是信心十足,期待满满。
没错,周六一点都不怀疑,风子轩一定能打赢天辰。
洪沉见周六心里有底,他也就没再劝阻,同息玉一起去了演武场,息玉倒是有些兴奋,他最喜欢这种你死我活的活动了,自从他师兄宁玉真人飞升之后,都没有人陪他打着玩了,缺少血性的修真学院就像一潭死水,没事比比灵根长短,哟,你长你牛逼,这就结束了,学院比试搞得像孔融让梨一般彬彬有礼,息玉非常不开心。
现在,有两个刚进来三年的新生,非常有活力,非常有血性,一上来就立生死状,要拼个你死我活,虽然修为比较低,但勇气可嘉,息玉觉得开了这个先河,或许演武场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消息如掠过林稍的风,迅速传遍修真学院,闻风而动的不止是年轻好动的学生们,还有些闷在办公室里发霉的老骨头也决定出来活动活动,感受一下年轻人们的血性和热忱。
不多时,演武场上下便挤得密密匝匝全是人,一向安静的修真学院,突然变得人声鼎沸,不得不说,实在是有些诡异。
这场比武由洪沉院长主持,息玉作副手,两人往视野最佳的席位上一坐,洪沉如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全场:
“修真学院两千零一届甲班天辰单挑丁班风子轩,双方立下生死状,玄术无眼,生死不论,但求胜负。”
这话一说出来,天辰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下面也嗡嗡地议论开来,怎么是个甲班的挑丁班的?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周六则是神采奕奕地追上风子轩,在他背上重重一拍,道:“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