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周六若无其事地答应,心里想,笨蛋,因为我就是濯流啊。
“那天,我见到了濯流,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恩师的事。”风子轩道,“我发愁的就是这件事,濯流一向黑白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去找我恩师决斗。”
“……”周六默默听着。
“我恩师知道我和他关系好,如果他真的找到我恩师头上,我恩师一定会通知我,到时候……我就必须面对,和濯流正面决裂。”风子轩苦闷地说。
“……”
“那天我打碎玻璃,想抓住濯流,可是他跑得很快,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每次都抓不住他,他就像……水流,不管怎么握紧拳头,水都会流走。”风子轩又斟满一杯,灌了下去。
“……你已经喝了很多了。”周六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只能不痛不痒地说道。
“嘭”!风子轩把酒瓶重重放在桌子上,他心里有火,发不出去:“我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濯流从那时候起,就像看一个已经判了死刑的人一样看我,阿六,你说我做错什么了?我是偷抢拐骗了?还是杀人放火了?”
“你什么都没做错,相反,你做的很好。”周六心里那股微微揪疼的感觉又上来了。
“是吗?你真的这么认为?”风子轩抬起头,因为喝得有点多,他的眼睛又开始发红,盯着周六的时候也有点直,“阿六,要是我能喜欢上你该多好。”
“……”周六想,那样才糟糕。
“你不高兴了?”风子轩伸手来摸周六的脸。
周六站起身:“假如你恩师通知你去打架,请一定要叫我。”
风子轩摸了个空,又听见周六如此说,不由得一脸茫然:“什么?”
“我新学了几个法阵,”周六笑着说,“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为了增强“几个法阵”对风子轩的诱|惑力,周六专门把法阵图样和效果截图发在群里。
这些法阵有隔绝伤害的,有活捉对手的,有用迷宫困住作战双方的,总之,就是让对垒的两方打不着对方,还可以用比较温和的手法把人捉住。
其实,这些法阵的效果并没有截图上说的那么好,只不过周六为了吸引住风子轩,把效果吹得大了点。
果然,风子轩中招了。
周六半夜正在刷防盗章,一条消息进来。
他一看,是风子轩给他发的定位。
风子轩:濯流已经去了,师父顾念着濯流是我旧识,没有和他正面冲突。
风子轩:我想现在就去,你看能行吗?
周六愉悦地露出一个笑容,风子轩总算会请教他的意见了。
回了个“走”,周六便起身收拾了一番,就算打群架,出场造型不能乱。
周六出门时,风子轩正侧身依靠着墙壁,打开手腕上的手环虚拟屏幕在看。
“走了。”周六经过风子轩,说了一声。
“好。”风子轩此刻希望满满,又有些紧张。
深夜的高尔夫球场,灯光将一片一片丘陵草坪照的明亮,在那些坡度下面的水洼和凹地则深陷于黑暗之中。
这个时间点,一个人都没有,球场外围是别墅区,听不到外面城市里来来往往的车流声,因此显得格外安静。
“阿流——”风子轩呼喊道。
不知为何,他走进球场,就感到一阵恐慌。
没看见濯流的影子,也没看见阎血月。
风子轩径自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呼喊。
周六默默跟在他身后,他知道会发生什么,很快,阎血月就在要风子轩面前自导自演一场戏。
“呜呜……”地面忽然传来震响,仿佛地底有什么东西正在行进。
丘陵先是晃动了一下,接着,宛如地震般高频率地上下抖动,“咔咔”的岩石碎裂传来,丘陵下降,洼地上升,不断变换交错,宛如波涛涌起的海面。
周六立刻抛出飞剑,御剑飞起。
风子轩却仿佛傻住了一般,抬头望着球场边沿,高高的灯柱上站立的那人。
濯流身穿修真学院的黑色制服,脸上表情冷酷,手中土灵根的法术形成一条环状的光链,正在旋转。
高尔夫球场如波浪起伏般的地面变化,正是濯流所为。
“阎血月,”濯流将声音远远送出去,“还打算做缩头乌龟么?”
“濯流,不要!”风子轩感到心中一阵紧缩,他这时才想起来,要赶快阻止濯流才行。
谁知,一个熟悉的笑声从地下传来:“阿轩,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啊。”
“师父!”风子轩情急大叫,“等一等,我——”
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一道黑光切断球场的灯光,直穿过灯柱顶端那人的身体。
濯流自灯柱上落下,风子轩化作绿光,堪堪接住了他。
“阿流,阿流。”风子轩低头看着脸色惨白的濯流,手忙脚乱地使出木灵根的治愈法术,片片修复伤口的绿色小花落在濯流身上,却无法愈合他胸口的大洞。
周六站在风子轩身后,他看不到风子轩的表情,可是仅从背影,他都能感觉到那种浓重的无力和悲痛。
一瞬间,周六不明白这个虚假世界的意义,既然都非真实,为什么还要制造出如此切入骨髓的痛意,折磨主角,就是陈柯创造这个世界的意义么?
而他又何尝不是帮凶。
他知道一切——但为了自己离开,不能告诉风子轩,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风子轩那么大个人哭得像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