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丹药就这么好吃……那不是还有大块儿的?乐令有点理解不了湛墨的心理,目光斜瞟,落到被碾成一地香尘的丹药上。只这一时疏忽,湛墨的舌头重又探了过来,将他的舌尖紧缠住,拖到自己口中品尝。
细长光滑的蛟尾已欺到他腿间,反折向上方,围住了他的腰身,而抵在他被蛟躯彻底分开的双腿内侧的,却是件绝算不上细的异物。黑蛟贴在他身上的部分躯体已带了几分热气,仿若活人。乐令恍惚了一阵,忽地想到“龙性本淫”这个词,猛地打了个寒战,强行收束心思,将湛墨推了下去。
湛墨跟他过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这种事,莫非是药里有什么猫腻?
乐令勾动湛墨体内禁制,令他盘踞在稍远些的地方,自己重新开始研究那粒碾烂了的丹药。只拣了几块碎药,他就看出了蹊跷——之前有浓烈的香气遮掩,他竟没闻出那股熟悉的气味,那种阴冷而带着死气的味道。
将那粒丹药彻底碾成粉末后,他竟在其中找到了一点若有似无的透明小粒。那正是他在代间仙君庙中见到的,既似魂魄又似阴魔的核心真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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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李含光莫不也是代间仙君的信徒?可是他出身平育州修真世家,又是太华宗元神长老的徒孙,身份在此,没必要信那种只有金丹修为的孤魂野鬼。又或者,代间仙君身后还有更多修为更高的阴魂修士,而李含光……甚至是太华宗背地里与这些人有来往?
乐令捏住那点透明真种,真气微微透出,就要将其碾碎。然而指尖刚要发力,他又忽地冷笑一声停了手,从法宝囊中翻出魂灯,将那粒真种扔到了灯芯处。
居然也稳稳地立在了上头,像火苗一样摇摇曳曳,只是因为太小了,若不细看却是看不出来的。乐令好事心起,取出了李含光方才送他的灵符放到灯心上,那点真种就如幽幽灯火般在灵符下跃动,却没有烧透灵符的热力。
乐令盘坐灯前,念诵着李含光所传的咒语,将一道道真炁打到灵符上。若他猜得没错,这么做了以后,李含光那边定然有所感应,以为自己正在祭炼湛墨,说不定还要暗怀欣喜,等着把湛墨彻底收入囊中的那一天。
那就如他所愿,炼到七七四十九日时,正好给他个惊喜。
转天他去照顾太华宗修士时,特地留心了一下李含光。此人一身清正真炁,身上带的法宝也不是代间仙君那样幽暗诡秘,类似魔器的东西,果然还应该是道门正宗,只是与那些阴魂修士有所勾连。
再度见面时,李含光对他的态度似乎好了些,不再那么冷冷淡淡,还特地提起要看看湛墨。彼时湛墨就盘在乐令袖子里,他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笑道:“昨日他忽然发狂,伤了宋师弟的灵禽,我回去教训了他,将他关在洞府里思过了。”
李含光仿佛真信了,只淡淡说了一句:“灵宠也不可一味娇纵,早日炼化凶性,以后秦师兄用着也顺手。”
一句师兄,却是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几分,也不知是不是看在湛墨面上,爱乌及屋了。乐令想起还留在洞府中的那粒真种,亦是笑着答道:“昨日我已喂湛墨吃了李师兄那粒丹药,但愿七七四十九日后,这蛟儿能有些长进。”
李含光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愿秦师兄早日得偿所愿。”
太华宗这些修士虽然与李含光谈不上亲近,可因为身份之限,隐隐还是以他为首。他与乐令说得投缘,那些修士倒也愿意与乐令多来往,说着说着,便要到他洞府中看看。李含光是其中最想看的一个,只是不愿被人看出,便只在旁看着,既不附和也不反对。
观真崖也是池煦的洞府所在,以他未来掌门的身份,总不好随意叫人在门前玩赏。乐令不能随便答应下来,只得含糊推托道:“我那里没甚景致,不值得一看。不过步虚峰上有位平育州出身的师弟,他的洞府景色更好些,与各位道友也亲近,不如到他那里游玩一天?”
众人自然不会有异议,随他上了步虚峰,到半山腰一片石坪赏玩。那处正是宣鉴洞府所在,正是山幽林静、灵草繁茂的地方,虽然没有十分的景致,但洞府外闲长着的一片灵草中却有些太华宗常用的药材,看得众人都生出种熟悉感。
只是宣鉴的洞府怎么也敲不开,乐令对这些护洞阵法已熟悉得随手即可破去,仔细透过护阵感受了一下,竟发现这个师弟就在洞内,只是装着不在洞府,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见人。
他本来想将招待太华宗的担子稍稍分出去点儿,遇上这么个师弟却也是无法可想,只好当他是真的不在,自己带着太华宗一干人等在问道峰逛了半天。
等到客人回精舍休息了,他自然还要祭炼那颗真种,好给李含光一个惊喜。
刚开始祭炼,他耳中便隐隐听到外头有人敲门。声音并不大,而且似乎敲门之人有些犹豫,敲击声既软弱又不时间断,实在不像池煦的风格。若是景虚真人等长辈派人找他,也会在外头自报身份,不会这么一声不响……
乐令将一点真炁弹到洞中一处不显眼的纹隙上,打开了身后石门。从洞外走进来的,赫然竟是那位入门之后也没见过几面,今天还故意将他和太华宗众人关在门外的宣师弟。
宣鉴进门后既不行礼也不说话,而是直愣愣地盯着在灯心跃动的阴魄真种,而后骤然直扑向那盏魂灯,伸手就要去抓那道真种。
乐令回身抬手,一道气劲如墙一般将他拦了下来,心中已转了七八个圈子,想通了他今天闭门不纳的缘由。他一把抓住宣鉴的腕子,笑眯眯地盯着他:“宣师弟,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师兄我自是有保护师弟的义务,可是你也得有个师弟的样子,不能这么冒冒失失地就来碰师兄的东西。”
宣鉴的目光还落在灯芯上,人却老实了几分,低着头叫了一声“秦师兄”,就急急劝道:“那是要命的东西,师兄不能留下!”
乐令放开了他,将那盏魂灯端起,挥手闭锁洞府,似笑非笑地说道:“师弟既然已进了我这间洞府,有什么事就一次说清好了。就是有我做不了主的大事,也是我比你身份高一层,和师父说起也方便些。”
他挑起宣鉴的下巴,逆转真元,一道魔气不由分说地送入他体内,双目微微转动,透出一层似烟似雾的光彩。宣鉴的目光渐渐涣散,紧张、激动种种情绪都已沉入识海深处,心思彻底敞开在乐令面前。
直到此时,乐令才放开手,任宣鉴瘫坐到地上,将魂灯举到了他面前:“你认得这是什么?怎么认识的?”
宣鉴无神的眼睛随着那灯芯转动,十分顺从地答道:“灯芯的那个东西我见过,能控制住人,我在宣家时,亲眼看见李含光把这东西植到人身上,将那人做成傀儡。”
李含光也是阴魄修成?不可能,他分明有人身——难道是某个代间仙君那样的鬼道修士夺了李含光的舍,然后混入了罗浮?乐令略作思索,又问起宣鉴知不知道李含光的根底,又为何不肯出来见太华宗的人。
宣鉴答道:“李家与宣家皆是依附太华宗的修真世家,只是李家有两个金丹宗师,资源也多,宣家只能算是依附李家。李含光就是李家这一代的嫡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为人虽然冷淡,可也十分正派,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怪物。”
他越说越慢,似乎在回忆什么似的,面色也染上了一层青白:“三十年前,我本来想投入太华宗,可就在太华宗收徒法会召开之前,他叫我和几名相熟修士到元皇山捕猎灵兽。就是那次捕猎中,我们都成了他的猎物……”
即便是失去神智,讲到当时的情形时,宣鉴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将几名同伴如何一一被李含光杀死之事说了。
“我当时仿佛看到李含光身上浮起一道透明的影子,趴到尸体上,大口嚼吃着什么。后来那东西回到李含光身上,他就把一粒灯芯上那种东西弹到了尸体上。那些人……明明已经死了,有几个我亲手探过内息……又都站起来了……”
宣鉴的话语断断续续,乐令怕把他用坏,忙在他额上点了一下,将一道真炁送入,平定他体内激荡的元精。宣鉴终于沉稳下来,继续说道:“我趁他吃那些人,抱着头从崖上滚了下去。等我回到家时,才听说他和那几个人都进了太华宗……我不敢再进太华,也知道家里帮不了我,便来了黄曾州。我今天也是怕有人认出我,回去告诉他我还没死……”
这情形似乎不像夺舍,不过那东西既然不能凝成坚固形体,法力应当强不到哪去。之前以为李含光只是手里有这真种,还想着叫湛墨出其不意地吃了他,看来还要先解决了他身上那件东西。
乐令皱了皱眉头,将一道真气拍入宣鉴头顶百会穴中,驱尽魔气,换了副笑容安慰他:“师弟莫怕,此事我明日就与池师兄商议。你只管紧闭洞府,安心修行就是。这次门内大比你也不必参加了,到时太华宗修士也要观看,你露面不好。”
宣鉴迷迷糊糊地被他送出洞府,出门后还有些纳闷,自己怎么会对这位没见过几面的师兄这般信任,连最大的秘密都毫不犹豫地告诉了他。
他离开真观崖后,乐令就立刻步出洞府,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倒真成了正道中人。这种事本该坐山观虎斗,叫他们两败俱伤才好,管来做什么?”
这么说着,乐令还是敲开了池煦的洞府,将自己新得的消息,连同魂灯中那点真种一并拿给他看。
池煦也认得这真种,登即就变了脸色,拿过魂灯反复看了几遍,忽地抬手抓住乐令,一样不由分说地将真炁探入,把他的肉身从内到外查看了一遍。待确定了乐令无恙,他才低低叹了口气,埋怨道:“怎么不早把这东西给我看?若不是宣师弟今天来找你,你是不是还想瞒着我,自己解决此事?”
这句话猜得实在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