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身边有个人虎视眈眈,斯年只得沉默不语。
待得叶妤一离开,君清明立刻封了院子。
斯年立即正襟危坐,忽然想到一侧还有十一个纯阳弟子呢,这才放松了些。
……之前那个调戏,是他想太多吧?
君清明却淡淡微笑,瞥了他一眼道:“怎么,方才口舌如此伶俐,现如今哑巴了?”仍是那低低的带着几分笑的口吻。
斯年脸上一红,听着他犹自暧昧的口吻,瞪了他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君清明倒也没有再过分,只坐下道:“放心吧,过了今晚元空应不会再敢找我们的麻烦了。”
斯年惊讶,“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之前传讯给了师父。你入门最晚,尚未听过我们师父的凶名吧。”君清明轻笑道。
……还真没听说过。
静钰这个人只是让斯年本能得感到敬畏,单从外表来看,却并非可怕之人,面貌清秀长身玉立,气质虽冷漠,却也并无凶煞之气。
将修闵等人安置好,君清明带着斯年走到院中,明月当空,他放下两个蒲团,示意斯年坐下。
两人便这般对面而坐,君清明抬头看向天空道:“师父曾独身一剑,闯入魔域之中八年始归,他归来那日整个天邑大陆血色漫天,只染得天地一片红,听闻他八年间斩魔修妖兽千百万,乃至煞气冲天,一时引发天地异象。”
斯年脸上难掩愕然,他还真是从未听过这个故事。
“他原是这天邑大陆上的第一凶神,走的是遵从本心的剑道,杀孽虽重却无损道心,只数百年过去,人们渐渐忘了他的凶名罢了。师父从前并未收徒,那时收了我,又见你资质出众才收了你,他曾对我道,他的本性并不适合收徒,也不会教授弟子……”
斯年还是第一次与君清明这般面对面坐着谈起静钰。
对这个师父,实则他的心中有些复杂,并不亲近甚至谈不上熟悉,却莫名有些怕他,明明不曾教过自己什么,却偏偏对他就有了那么几分敬意,这才让斯年自己都感到十分古怪。
君清明谈起静钰的时候,口吻也是这般,三分敬畏,三分心服,三分骄傲,却还有一分极为复杂的不满。
那是他的父亲,他那一剑破苍穹的父亲。
偏生他从记事起便活在那样一个环境里,悲惨到无法言喻,然后,忽然知道自己有那样一位父亲。
斯年完全猜不到君清明那时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其中酸苦甘甜便只有君清明一人明白,旁人再如何也体会不到,更无法言喻。
君清明明明与静钰的相处时间也并不长,偏生对他如此了解,了解的程度简直让斯年感到汗颜!
因静钰也是他的师父,斯年却从未想过去了解师父的这些方面。
两人便这般一直谈了不知多久,一枚深蓝色的纸鹤忽然从空中直冲过来,君清明手一伸,那纸鹤便悬浮在他的面前微微颤动着。
“……劣徒清明、清欢!”
静钰的声音从中传来,顿时让斯年头皮一紧。
好吧,不管怎么钦佩静钰,他还是本能得觉得师父可怕……
“……为师一剑劈了那元空的半道山门,倒是惹出了两个老家伙,伤了一个跑了一个,啧,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的,全无半点趣味!”
“……为师剑指那元空掌门的鼻尖告诉他,他若敢伤我弟子,我便伤他百位元空弟子,若敢杀我弟子,我便杀他千名,若再敢对我纯阳下手,我誓灭他满门!他元空的老家伙们想飞升顾忌杀孽,为师我却并不在意这些,若那孽雷敢来,一剑砍了便是!”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冰冷淡漠地吐出这些霸气到激荡人心的句子,斯年非但没有热血沸腾,反倒是觉得身上有些发凉,因他觉得,静钰发脾气可不仅仅针对元空……
“听着!只此一次为师替你们善后!哼,还真是好得很,你们除了惹麻烦还有什么本事?待回来之后,便去思过峰呆着吧!不必再来见我!”
纸鹤化作蓝色的光点粉末消散在空气里。
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