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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陆非鱼到了书院的时候夫子已经在上课了,要按往常来说夫子也就可能看他一眼然后把目光收回去,可是今天他运气有些不好。
有夫子如之前的李夫子那般为五斗米折腰,但也有夫子是“富贵不能淫”,比如眼前这位陈夫子,他也是书院唯一一个秀才功名的夫子,可是书院的宝,自然要硬气些。
平日里陈夫子就最是看不惯原身的所作所为,今天陆非鱼倒是好赖不赖被他撞上了。
李明泽坐在夫子下首的位置,是以一眼便看见了门口的陆非鱼。看着陈夫子脸上铁青的脸色,李明泽不由几分快意。
“迟来何故?”陈夫子将书放在了自己的背后,眼神有些不耐。
“母有疾,侍之。”弯腰作揖,陆非鱼不带半分犹豫,原身的愿望可是有一项要考秀才的!而他眼前这位陈姓夫子可以教给他的东西应该很多。
蒋轩昭竟然如此有礼地回答了夫子的问题!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座位上的学子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陆非鱼,原身的那几个小跟班更是忍不住地窃窃私语起来。
“安静。”陈夫子虽然也很是惊讶,但是看陆非鱼的态度和解释脸色也好了不少,“回到座位上去吧。”
“是,夫子。”陆非鱼经过李明泽的时候像是无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注意到李明泽不怎么好的表情,这才轻笑了一声走了过去。
胡乐欠蒋轩昭的,我得从你身上取点利息才是啊。
“好了,上次我教给大家讲了《大学》中的一段。”陈夫子的眼睛在学堂转了一圈,学子们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却低下了头,“针对‘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此一句你们可有什么见解?”
“夫子!”陈夫子话音刚落,李明泽便站起了身来,“我有一言想说。”
“既如此,便让大家都听听吧。”陈夫子抚了抚自己胡须,满意的点点头,眼中却有几分担忧。倒是个好苗子,就怕是有些虚浮了啊。
“这一段是说获得知识的途径在于认识、研究万事万物,是指要想获得知识...只不过因为这些原理还没有被彻底认识。所以使知识显得很有局限。”李明泽侃侃而谈。
“嗯,看来是用了功的。那么它后面那一段可能背诵?”陈夫子有些期待,他想要教个青出于蓝的弟子出来,这李明泽可算是书院里唯一能满足他的要求的,自己再多加□□,还是有些希望。
“这...夫子...”此时李明泽却是面色为难,吞吞吐吐。
他娘的绣品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卖出去,家里的吃食已经不多了,他哪来时间认真研读书本!上次夫子教的那些还是他昨天晚上记了好久才记住的,可是下面一段夫子没有教啊!
“怎么了?”陈夫子疑问一声。
“夫子,下面的内容学生却是不记得了。”李明泽咬唇开口。
“噗...”发出笑声的是陆非鱼前面的一个学子,也是他小跟班中的一个。见陈夫子将视线转向了他,便将头埋在了立起的书本里。
“这样啊,那你便坐下吧。”陈夫子说抬手示意李明泽坐下,却是将视线转向了陆非鱼的方向,“张书成,刚才的那个问题你便来答一下吧,‘所谓致知在格物者’的后一段该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唔,先跟小天使们道个歉,本来想些卖情趣用品的淘宝店主,然而小天使们觉得这个梗不常见,又问了一下基友她也说不常见,可是作者君记得自己是看过的,而且还不止一本,但是为了保险一点还是不写了...(悄悄告诉你们情节好像污力值满点...捂脸)。
另:另一章今晚会发的,但是现在还没码完,所以小天使们明天再看吧,今天星期五,我终于可以安心熬夜了,晚安,好梦。
第54章 12.11
“夫子...我,我刚刚是因为,因为嗓子不舒服...对,我嗓子不舒服!”张书成站起身来,像是自己找到了个好借口一般,面上待带了几分得意。
“我没有问你嗓子舒不舒服...我问你的是‘所谓致知在格物者’的后一段该是什么?你若答不出来,便将《大学》全文抄写十遍吧。”
十遍!张书成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他就是看李明泽平日里一副鼻孔朝上的样子,这才想借机嘲笑他一下,可没想把自己打搭进去啊!“夫子...”
“你坐下,李乾,你来答一下。”陈夫子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淡淡地叫了另一人的名字。李乾坐在张书成旁边的位置。
这些个书院里的害群之马倒是都坐在一块,今天他可要好好看看他们究竟“能”到什么程度!即便没有亲眼见到,可蒋轩昭在书院的事迹他可没少听,要不是因为他是蒋老爷的儿子,自己定然不能教他!
“夫子...我不会...”那李乾站了起来倒是十分诚实。
“坐下,刘志,你来!”刘志坐在李乾的后面。
“夫子...我...我也不会...”那刘志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像是结巴一般。
“蒋轩昭,你呢?”刘志坐下,陈夫子终于将视线放在了陆非鱼身上。
“是以《大学》始教,必始学者即凡天下之物...”笑话,这些东西他只要过一遍都能倒着背出来!这几天他可是翻了不少书籍。陆非鱼怡然自得地站起身来,声音琅琅。
“...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夫子,我背得可对?”陆非鱼诵完,在座的人无不瞠目结舌,若是刚才还只是小小的意外,这下子连陈夫子也绷不住了。“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陆非鱼顺着陈夫子的话接了下去,像是毫不费力一般,远处李明泽的两手相握在一起,有些惊讶,有些怀疑,还有些愤恨。
“上自国家君王,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要以修养品性为根本。...”陈夫子探究着开口。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陆非鱼没有丝毫迟疑。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
“好好好!哈哈...”陆非鱼话音刚落,一向表情严肃的陈夫子却是一连三个“好”字说了出来,还伸手拍了拍陆非鱼的肩,“很不错,学而时习,不要懈怠。”
“是,夫子。”
两人对话刚刚结束,书院的钟声便响了起来。待到陈夫子的身影一从学堂消失,陆非鱼身边便围满了人。
“蒋兄,你这是...这是开窍了啊”
“这哪是开窍,蒋兄这是吃了神丹妙药吧?可否给我们大家也弄上一点?”
“去去去,蒋兄这是十年修行一朝悟了,你们懂什么!”
......
“蒋轩昭,你这样作弊就不怕被夫子发现吗?”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出现,正是李明泽。
“李明泽,你的眼睛可还真是厉害,夫子站在我身边都没有发现我作弊,你倒是发现了?”陆非鱼站起身来,走到了李明泽身边,语气里满是不屑,“我说,其实你是害怕了吧?害怕我得了陈夫子的欣赏,之后,他就放弃你了,呵。”
“你,你胡说!不过背了几篇文章而已!你那算什么学识!”李明泽气急败坏。
“可惜我能背的你都背不了。”陆非鱼声音淡淡,一点都没有委婉的意思,“我是一个野蛮的蠢货,那你是什么呢?”
这也是李明泽那日讥讽蒋轩昭的话。
“蠢货!”陆非鱼眼睛里的轻蔑不加掩饰,在李明泽耳边丢下两个字,便出了学堂,原地李明泽还呆愣地站在那里。
......
“明泽,你回来了啊?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李明泽进屋的时候,他娘还坐在榻上绣花,眼睛离得很近,见他进来便放下了花样,起身给他倒茶。
她头发已经有些发白,脸上皱纹纵横,身上穿的衣服好几个颜色各异的补丁,李明泽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地转过了头去。
“娘今天从茶楼里向掌柜的讨的,虽然只是一些陈年的茶叶渣,但是是好茶,你喜欢喝,娘一回来就给你煮了。”李母的语气事按捺不住地喜悦,她可是跑了好多家茶楼才有掌柜的愿意送她一些。
茶是用白色瓷杯装的,可是瓷杯已经发黄了,上面还有裂痕和缺口,茶水暗沉暗沉的眼神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啪嗒”一声,李明泽控制不住地将茶杯从桌上扫了下来,瓷杯碎裂的声音很是刺耳。
“这...这...明泽,你这是怎么了啊?”李母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了李明泽的身上,却是让李明泽瞬间便躲开了来。“明泽...”
“我受够了!凭什么蒋轩昭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却是所有人都捧着他!我这么努力却什么都没有!就算被打,被嘲笑也要自己受着...”李明泽站起了身来,一把将凳子踢倒在地上,刚想动手推桌子的时候,却是被李母牢牢拉住了。
“明泽,明泽,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见李明泽没了动作,李母这才接着开口道,“明泽,你不要这样,再过三个月县里的童生试就要开始了,只要你考取了功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考取功名...娘,你放心,我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一定...”李明泽狠地握紧了他娘的手,母子俩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