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跌宕起伏,虽暂且保住了性命,但临到头须弥要走之际,封绍差一点想抓住对方,哀求一下,有没有彻底根除血萝的法子。
并非封绍对血萝毫不不动心,修界讲究绝对力量,他深有体会,但他仍不想变作原剧中的青城尊者。嗜血杀伐,迷失本心,谁知道那时候的青城是青城,还是被血萝污染侵蚀甚至操控后的青城呢?
而且天道有常,若仅只为了提升修为而杀万万人,封绍心虚。
他资质不差,就算不飞升也能修得大能,何况他不是孤家寡人,有家有道侣有孩子,生活美好,他不嫌日子长。他不想变成不吃血气就要死的魔头。
即使这样,封绍仍然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跪着求须弥,不是他拉不下脸,在修界低修为的人在高修为的人面前就不需要脸。而是他忽然觉得,须弥心情如此愉悦,或许就是想看着他两个便宜徒弟接着血萝这个诱惑,还有那许多魔器,在九州掀起一场乱世来。
或许是恶意揣度,但他也不敢冒险开口,先前须弥冷眼旁观他受尽折磨,足见正义、正气等东西,触足他逆鳞。
封绍闭了嘴,与青阳一同目送须弥老祖,直到那刺耳的笑声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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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暴雨已渐渐停了,青阳驭器如飞,在初升的朝阳中回到了位于大荒州边境的洞府。洞府的山壁下便是他当年从四大宗之一抱朴亲传弟子跌落成腐肉的地方——伏尸谷。
当年生不如死的情境还历历在目,蛆虫秃鹫缠绕着他腐烂破裂的色身,谷底瘴气毒沼刺痛入骨,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求死不得。他的肉会慢慢长好,却又不十分的好,然后再溃烂,再腐蚀,再变成一滩烂肉,让浑浊的眼珠子在骷髅里打转。
比求死不得更痛苦的,是他的意识无比清晰。
不仅能清晰的感受痛苦,还让他清晰的记得是谁用本命法宝将自己挡在身后,然后又叫那个昆仑的返虚长老一剑抹杀。道消神灭。他更记得是谁将金枣核埋入他体内,修为全废,丹田尽毁,然后是谁让他一力承担莫须有的罪过,用折磨他来换取昆仑息怒。还有这些年来,昆仑弟子的追杀……
而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假仁假义的封绍,没有他的栽赃,就没有魔修青阳,只有抱朴宗最有前途的亲传弟子——张养清。
青阳将从须弥老祖那得来的魔器一一收拢在洞府内时,心中忽然传来感应,那是主仆之间的感应。那个人命他过去。
他面上更显阴沉,但并没动怒。虽被迫成仆而多了许多阻滞禁锢,但一想到体内的血萝已被须弥老祖完全激活,他日只要血气丰裕,喂饱了血萝,封绍能三百年返虚,他难道不成?
哼。一旦他也踏入返虚,还怕解除不了与吕明净的契约不成。
至于封绍……青阳一声冷笑,之前在魔窟洞府里他可亲眼看见了封绍的右臂,青红丝线般缠绕。须弥老祖真是偏心,明明这几十年都是他服侍供奉左右,偏偏有好处也只叫封绍一个人得了。
果然只有他的师尊是全心全意待他。但他已遭昆仑毒手。连师尊的宗门,也从未试图寻回公道。
他会寻回这个公道,只有强者才能寻回公道。
青阳环视了那些魔器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养在魔槽中的巫青虫,已耗费大力的虫子此时已步入休眠。只怕要休眠百年。
离开洞府时,天色再度阴霾,已有雷声,青阳在雨势倾盆之前寻到了感应的位置,见到了一身狼狈,白衣染红的剑修。
“我师叔如何了?”
剑修声音冰冷嘶哑,明显受有重伤,不仅是肉眼可见的色身,只怕连神识法身都有所损害。但他手中的飞剑却布上了星星点点的漆黑,抽丝一般,缓慢而沉重地杀意即将斩出,他身边的空气也逐渐变成浑浑噩噩的颜色。仿佛也要下雨,却没有半点生气的光,只剩下暗,只剩下冷。
这样森寒的杀气中,青阳不得不收了弑主的心思,如果不能一击必杀,他为仆者就非死不可。但他没有回答,只试探道:“主人因何所伤?”
封白冷冷扫了他一眼:“结丹失败。”
凭吕明净这样的实力还有灵炁积纳居然会失败?
青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更何况,吕明净已是筑基圆满,向来能修得圆满境界的修者升阶几乎不可能失败。何况吕明净身怀圣兽之体,结丹失败实在是无稽之谈。
与其说是结丹失败,他暗中打量了对方的伤势,倒不如说是斗法落败……不过吕明净实力超群,别说他这样的结丹后期,只怕是元婴真人也未必能讨得好处。就不知是何人所伤因何所伤了。
“我师叔如何了?”
封白重复了一次,这次他并没有等青阳的答复,而是霍地起身,骈指一点,飞快的探入了对方的眉心。
“你既然不说,那主人我只好亲自来搜一搜了。”
青阳满目惊震,深知搜魂所害,但却抵抗不能——他们有主仆之契。识海内剧痛无比,每一息都是深受其害,若是没有主仆的禁锢,寻常修者岂能叫活生生的搜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