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误会了。”封绍无奈一笑,“我这合欢草前些年被重伤,如今尚未恢复,催情香毒那种大损耗的神通哪能用得上?不过是借师傅的力,结个破落幻阵还有点用处罢了。”
须弥猛地转头,惊异道:“你是说——”
封绍点点头,笑道:“恭喜师傅如愿以偿。”
又过了三四日,凌霄这次才吸纳干净,从乾坤逆转术阵中真正醒转。他刚一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便是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目光,熟悉的声音。
“师兄……”
“你……你不是……”凌霄说话断断续续,感觉头痛欲裂。
须弥为他渡气安神,忐忑的道:“那封绍已夺舍过了,我这条命却是送不出去了,但师兄也莫急,你要我如何个死法,我便如何个死法,只要师兄说,我便不说一个不字。”
凌霄的心情难以言说,那些惨痛的画面旖旎的画面犹在眼前,他想要感觉到对方,便伸手摸了摸须弥的脸。温暖的,有生息的。真好。
然后他摇了摇头,道:“罢了。”
须弥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嘴张开又合上,手脚头一次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磕巴了许久,他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师兄,我们再一齐入世游历吧,如今你已恢复大半修为,再过千年,我们一同飞升。”
“好。”凌霄点头的时候,一如两千年前那样。
“师兄,我这两千年不仅没去过昆仑,也没杀过一个昆仑弟子,封绍这个昆仑弟子还是我救的呢,我还救了一个抱朴宗的,几个飘渺宗的……师兄,我已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不会再全凭自己喜乐做事了……师兄……师兄……”
须弥像是变了个人般的诉衷肠,絮絮叨叨的便过了几个时辰,仿佛要将这两千年心情全部剖白出来。封绍无心留意这话语有多少肉麻与幼稚,他全心全意照看着封白。
与凌霄的“取得”不同,封白是“失去”,而且是强行失去,受到的自有不小损害。是以迟迟不曾醒转,他心中焦急,眼见须弥说个没完,干脆将封白揽到对方破镜重圆的地方。他还没开口说项,须弥像是心虚一般,着急得先一步开口:“他没甚么大事!过不了几个月便能醒来,你若不放心,便带他回昆仑静修就是了。”
凌霄担心道:“是么,我这身东西予了去又要了回,只怕他损伤颇大。”
封绍挑起眉,接口道:“前辈若真有心,那隔数年来探看一下明净,那便最好了。”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须弥。
须弥明知道封绍是在杜绝他对那小畜生的杀念,却也反驳不得。封绍见凌霄一口应承已是得逞,也不穷追猛打,改而问起自己如何解毒来。
须弥与凌霄起了身,他果然不曾食言,却也只留下一句:“你去菩提寺万年传承的芬陀利华境,或许有救。”
“或许?”
封绍眉头死皱,然而再想分辨,却见另两人早已飞快从天际消失了踪影!他不由怒气攻心,但转瞬一想,却捕捉到另一个重点,等等——菩提寺的芬陀利华境?
157
虽然须弥将封白的状况说得轻松,封绍却不敢掉以轻心,第一时间将昏迷不醒的封白带回了昆仑。元婴期的剑修居然受了这种伤,本是难以对泰寅解释,好在他一早将自身的情形一一禀明,本是为着夺舍后要换副身躯而活做准备。
这会儿倒是可以据实说,但一说,泰寅便知道他这夺舍是失败了。
“如今既然是慈觉主持菩提寺,你要去那芬陀利华境倒也不是无法可想,你也不必忧心。”说的虽然是宽慰的话,但泰寅的面色却丝毫也不轻松,便知这宽慰也是十分勉强了。
封绍不愿叫他师尊担心,所以并未多言,只道,“还请师尊帮我照看明净一二,他这回许是伤了道基,怕是好好静养一阵了……”
泰寅不耐的一挥手,道:“别说他是圣兽之体,便是只寻常畜生,也是皮糙肉厚。人放在我这儿死不了,你只管好你自己便是,别落个三长两短我倒没法跟那孽障解释。”
封绍点头应是,泰寅又将一粒拇指大小的寒珠送入他手中,沉吟道:“你这副残躯败体也不知道还吃不吃得消多一粒,这样罢,你此行芬陀利华境若顺利,便当没有此物,若不顺,则先服食了这粒寒珠为先。便是饮鸩止渴也好过立时没命。”
封绍看着手中那冰寒彻骨的珠子,一时失神,心道,不过是早死与迟死的区别了。面上却是不显,收起珠子便含笑与泰寅辞别而去,几乎不敢朝封白的方向多望一眼。
这一次再见慈觉,却不是在俗世的寺庙中,而是在菩提寺洞天福地内。
封绍虽不是个纯粹的魔修,但对于佛门总是易生排斥,佛法禅修本是克星,这回却不知从何来的勇气,慈觉相邀,他便真去了。
比起境内青松白雪,玉壁悬崖的昆仑、抱朴、飘渺这三宗的福地,菩提福地内的显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封绍真的来了菩提寺内,反而叫慈觉惊奇了,笑道:“原道你仍是不会来,不过白说一句,不想你倒洒脱了。莫不是有了新的体悟?”
“却不是,说来惭愧,这回又是要来麻烦师叔了。”封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