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啦,”方简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它闭上了眼睛,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但你也太粗暴了,人家毕竟还这么小。”
穆晓桐撇撇嘴,冷嘲一声:“你这父亲,当得倒是上心。”
方简正要说些什么,却不防那小兽忽然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他惊呼出声:“你你你……你恩将仇报啊?!”
“父亲!”它又干脆利落地喊了一声,方简耳根子一跳,他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也没有想象中的高,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咱还是换个称呼好不好?”他一边打着商量一边试着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
其实它倒没有真咬,不过它虽小却是牙尖齿利,方简感受到它那非同凡响的牙口,不禁后背一阵发麻,他急忙抽出自己的手指,有些无奈地擦着口水:“就算饿了也不能啃我的手指啊……啥?你饿了?那薯片给你吃?”
他说着就把一整包薯片递过去,穆晓桐无语地看着他:“你觉得这样它会吃这个吗?”
仿佛是要打她的脸一般,那小家伙的爪子很灵活地伸进包装袋里,抓了一片出来,送到嘴里,方简得意地瞟了穆晓桐一眼:“怎么着,它还真吃了……”
可他也很快被打脸,那小东西咔擦咔擦嚼了两口又吐了出来,还呸呸了两声:“不好吃!”
“呃……”方简顿时没话可说了,穆晓桐轻哼一声:“你看吧。”
那这小东西到底要吃什么?它出世不过几分钟而已,按照常理来说,应该还是个婴儿,难道要吃奶米分?!不过,它这物种吃奶米分也太奇怪了吧……方简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想起它那一口利牙,心说还是算了吧……
不过,若是依着民间传说,这东西要吃的……莫非他还要摆个案台,献上三牲六畜吗?
这也太夸张了吧???
方简现在就是一个大写的懵逼,毕竟神兽这玩意儿,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幸能遇见的啊……尤其还是个幼年版的。
“肚子饿!”那小家伙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方简顿时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那、那你到底想吃什么?”
“我要……”小东西哼哼唧唧的,然后抬起爪子指着穆晓桐,穆晓桐一惊:“什么?”
方简一拍大腿:“我知道,这小东西肯定是想喝……”
他话还没说完,穆晓桐反手一掌,他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叹了口气跟那小家伙商量道:“要不,你还是换一下吧?”
穆晓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抱着手臂背过身去。
那小兽哭的更厉害了,整个身体一抽一抽的,晶莹的泪珠子从眼眶里不停地溢出来,滴在方简的手心上,虽然这情形让他十分想吐槽这传说中的猛兽好像画风不对,但见它这般确实怪可怜的,于是又放缓了语气:“这样吧,我去给你弄点牛奶来,也是一样的,好不好?”
小兽却仍是委屈的模样:“人家不喜欢喝奶。”
“啊?”方简有点意外,“那你刚刚指着穆姐姐……”
眼看穆晓桐的眼刀又飞了过来,他明智地换了一个话题:“所以,你到底要吃什么东西?”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也有些讨好,毕竟眼前的这小东西,虽然小,却也不是他可以随便得罪的。
“母亲身上的味道好闻,人家……想要母亲抱……”小东西又转过头偷偷地瞥了一眼穆晓桐,方简有些心软:“喂,既然这样,你就抱抱它呗,又不会折寿。”
穆晓桐气咻咻地回过头,刚要开口斥责他,却对上小兽水汪汪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罢了,那就抱一会儿吧……只有一会儿!”
小家伙听了这话很快乐地扑了过去,它体型尚小,但动作却很灵活,穆晓桐很无奈地让它落在自己身上,但它却很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腰间。
方简则是在一旁嘀嘀咕咕:“她身上有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不过他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止住了,因为他忽然发现,那小东西在穆晓桐怀里反而变得更加躁动了,而它似乎一直试图往她腰间爬去?
穆晓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有些不耐:“你到底要做什么……”
“胜邪。”方简忽然出声,他的目光落在穆晓桐腰间悬着的长剑,“它是为胜邪剑所吸引。”
穆晓桐一怔,不由得也低下头去看胜邪。
而那小东西更是四爪并用,心焦却笨拙地往穆晓桐的腰间爬去,穆晓桐本想阻止它,却被方简阻止了:“别慌,先看看它要做什么。”
穆晓桐的手一僵,慢慢地垂了下来,她按捺了性子,和方简一起静静地观察着这小兽。
小家伙好不容易爬了过去,一碰到胜邪的剑鞘它便立时兴奋起来,四个爪子紧紧地抓着剑鞘,静静地在上头了伏了一会儿,方简和穆晓桐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目中看见了惊讶之色。
但它的平静只维持了一会儿,没几分钟,它变得更加焦躁,在剑鞘上打了几个转儿之后,它竟然张开嘴要去咬剑柄,穆晓桐这下忍不了了,她一只手护着胜邪,一只手又提起那小兽:“这小东西真是大胆!”
小家伙在空中扭个不停,与此同时,眼睛里的水龙头又打开了:“人家肚子饿,肚子饿嘛……”
“肚子饿?”方简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他把小兽从穆晓桐手里接过,然后温言问道:“莫非,那把剑上的气息……能填饱你的肚子?”
小东西含着眼泪点点头,方简侧过脸去看着穆晓桐:“穆姐姐,把胜邪□□一下。”
“不行!”穆晓桐一口拒绝,方简还没说什么,那小家伙又哇哇大哭起来,这回不用方简说了,穆晓桐自己唰的一下拔出了剑丢给方简,接着寒着一张脸:“叫它别哭了!”
方简龇了龇牙,然后把胜邪放在了茶几上,而小家伙见了胜邪,眼睛猛地放出光来了,不由分说,一下子扑了过去,它那布满金鳞的身体与胜邪漆黑的剑身形成了分明的对比。
穆晓桐终究担心胜邪有闪失,有些紧张地看着,但她的表情很快变得诧异起来,因为她看见胜邪剑刃上那丝丝缕缕挥之不去的恶气竟然渐渐被那小兽吸收了去,而每吸一点恶气,那小东西的身体就长大一点,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那小兽的身体几乎已经是原来的一倍大了。
穆晓桐心中不胜惊讶,她转过头去看着方简:“它……它果然是……”
方简面色肃然地点点头,要说原来只是怀疑而已,但从注意到小兽对胜邪的气息情有独钟开始,他已经完全确定了。
只是……为什么九尾狐会得到那尚是胚胎的神兽?而且还将它留在了这里。
方简当然不会相信九尾狐那个唬人的把戏和那一套鬼话,但他觉得,九尾狐把这小家伙留在这里总是有什么目的的。
只是他实在摸不透那妖狐的念头,便摇摇头干脆不想了,他又去看那小兽,它的身体明显变大不少,而往日里那些萦绕在剑身上的恶气竟然无影无踪了。
竟然以剑之煞气为食,不愧是神兽,吊炸天的节奏。方简暗暗地点了个赞。
那小家伙填饱了肚子之后便有些懒洋洋的,尾巴盘成一圈趴在胜邪上,渐渐地打起盹来。
“难怪它对你这么亲近。”方简笑望着穆晓桐,“原来都是因为你那把胜邪。”
穆晓桐则是有些犹疑地看着吃饱喝足的小兽,又瞧了瞧不再有恶气萦绕的胜邪,她心情有些复杂,她和她的师门一直以来的目标之一便是想要摆脱胜邪剑与生俱来的恶气,但她师父说过,若是那些恶气不在了,怕是胜邪的威力也要减半。
但现在,这些恶气都被这小兽给吃了……
方简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放心吧,过阵子那些恶气又会重生的,胜邪之恶气自铸剑之始便生出,每铸一寸,便更恶一分,哪有这么容易消散。”
穆晓桐被他猜透心中想法,有些懊恼,并不作声,方简也不在意,他只是看着那酣睡的小兽,目光有些复杂。
虽然不知九尾狐留下它究竟有何用意,但目前看来这小家伙还是蛮好养的嘛,方简心想,只要有胜邪在,就不愁它饿肚子……
但大概过了三个小时他又被狠狠地打脸了,那小东西一觉醒来,又开始哭闹着饿肚子,方简和穆晓桐都傻眼了,因为胜邪剑上的恶气还未恢复,根本不足以令它进食,但它又哭闹不休,折腾的两人头痛不已。
“它怎么……怎么这般爱哭?”穆晓桐听着小儿啼哭之声甚是烦躁,方简苦笑道:“它还小嘛,你这般大的时候,可能哭的比它还厉害哦。”
穆晓桐面色不虞地瞪他:“少罗嗦!这小东西哭个不休,你赶紧让它闭嘴!”
“为什么是我啊?”方简耸耸肩,“你别忘了,它的‘身体发肤’里也有你的一部分啊。”
“你……”见他把当时狐妖唬人的那一套搬出来了,穆晓桐大怒,正要说话的时候又被那小东西的哭声盖过去了。
“算了,出门吧。”方简见状摇摇头,然后拿起外套要出门,穆晓桐有些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出门躲着?那它要是饿坏了……”
“你还是挺关心它的嘛。”方简一笑,穆晓桐拉下脸:“胡言乱语!”
“这小东西以剑的煞气为食,但现在胜邪没有煞气了,只好出门找点代替物了。”方简正要关上门,忽然又听到屋子里哭声大作:“父亲母亲要丢下我了!”
方穆二人皆是僵在原地,见穆晓桐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方简只好走过去温声安慰道:“你乖一点,我们是出去给你找吃的……一会儿就回来,乖啊。”
那小兽仍是不依:“不嘛不嘛,我也要出去玩!”
方简嘴角一抽:“你这样……出门不是很方便啊。”其实他想说怕是会吓到别人。
那小兽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后欢喜地喊了一声:“父亲等我一下!”
方简一愣,只见那小兽周身忽然被一团淡金色的光芒包裹着,而光芒中渐渐有个人影浮现出来。
化、化形了……这下不只是方简,连穆晓桐都惊得瞠目结舌,他们从未见过,这般出世不过几个时辰的幼兽就有化作人形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