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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余没有再看,他觉得这位少奶奶的确有些问题,但既然已经得知了葛回的所在地,他也就懒得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直接回去。
陆徵等得焦心,看到他来,面上一喜,压低声音道:“找到了?”
简余点点头,带着他往临水小筑而去。
陆徵却有些莫名:“他在这里?”
“嘘!”简余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人躲在临水小筑的假山边上,与屋子就隔着一片湖水,但是也能够看清屋子前面的空地上的确有个男人在舞剑,正是葛回。
作为燕京权贵纨绔子弟中的第一人,吃喝嫖赌这些葛回样样都会,但读书习武就一窍不通了,可眼下他不仅在舞剑,且这架势却不仅仅是个花架子,而是有真功夫在身。
陆徵看了一眼简余,却见他眉头轻皱,小声道:“这套剑法流畅凌厉,却暗含煞气,他又不曾上过战场,怎么会有这么浓的煞气?”
陆徵一脸茫然,从他的角度,只是觉得葛回这剑耍的真好,至于什么煞气什么,还真感觉不到。
简余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靠近一点看看。”
陆徵点点头,忽略掉心中的不安:“你小心点。”
简余点点头,脚尖轻点,却是朝着屋顶而去,他与葛回见过面,虽然功夫可以隐藏,但精气神却是没办法隐瞒的,葛回双眼无神,故此哪怕感觉到了对方剑法凌厉,简余依旧不认为他的五感可与习武之人相比。
然而他才刚刚跳上屋顶,就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剑气袭来,他侧身一躲,然而还是被割伤了手臂,他回头望去,却正好看见葛回持剑抬头。
只看到那双眼睛,就叫简余心头一紧,这人根本就不是葛回,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见过的那个葛回。
“被你发现了?”葛回轻轻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双眼露出压抑的兴奋和……危险。
“没办法,那就只能杀了你了。”
第五十七章 夜探二
在简余和葛回缠斗之时, 陆徵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两人打斗的声音这么大, 莫说巡逻的守卫,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见,这怎么可能?
陆徵着急地看向简余, 哪怕他不懂武功,也能够看出两人几乎是不分上下,甚至简余还渐落下风。他想帮忙, 可又怕自己越帮越忙, 正在这时,他看见简余似乎不敌, 脚步一错,落入水中。陆徵一惊, 连忙也跳下水去。
这个小湖的水并不清澈,陆徵艰难地在水中寻找简余的身影, 冷不防旁边伸过一只手来,陆徵吓得险些呛水,却望进一双熟悉的眼睛之中, 他松了口气, 跟着简余朝外游去。
这个湖是活水,与内城护城河相连,这是他们来之前就查清楚的,当时也做好了后路的打算,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会用上。
两人湿漉漉地爬上了堤岸, 春寒料峭,风一吹就觉得刺骨的寒冷,陆徵打着哆嗦问道:“你……怎么样?”
简余虽然脸色苍白,却比他要好很多,只是点点头。
“太……太冷……阿嚏!”陆徵揉了揉鼻子,“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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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离英国公府不远,陆徵早早安排了人在角门,见简余同意,连忙拉着他起来,却见简余捂着腹部蹙了蹙眉头,他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受伤了?”
“不碍事。”简余道,“走吧。”
陆徵有些担心地搀着他,两人就这么走到英国公府的角门,陆徵敲了敲,角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露出柳枝小半张脸:“少爷?”
“是我。”
柳枝便将角门打开,见到两人湿漉漉的,也没发出什么声音,见他们都进来了,又将角门锁上。柳枝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这角门原就离竹覃居不远,不过很快就到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柳枝早就遣了丫头们去睡,连汲香都没有留下。但三人仍旧是轻手轻脚的,直到进了房门,陆徵才大大地喘了口气。
屋中烧着地龙,暖融融的,陆徵僵硬的手脚才算有了些知觉,他扶着简余坐下,又吩咐柳枝去拿伤药和衣服。
柳枝应了,又道:“您二位身上都湿了,不如奴婢去煮了姜汤,喝一碗也好去去寒气。”
“还是你想的周到。拿了就放到外间吧。”
柳枝离开后,陆徵连忙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看到简余还没动,不由得道:“你还愣着做什么,不难受啊?”
简余移开眼睛:“你转过去。”
陆徵看了看自己,有些好笑道:“都是男人,你害什么羞啊?”话是这么说,但人还是听话地转了过去。
听着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陆徵忍不住道:“你受伤了吧?方不方便,要不要帮忙啊?”
那动静停了停,随即就是简余低低的声音:“不必。”
陆徵耸了耸肩,拿毛巾随便一擦,就把干净的衣服穿上,头发却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打散了披在肩上,做完这一切,陆徵才问:“好了没?”听见身后没动静,急忙回过头,发现简余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地靠在床柱上,腹部一个大口子正在汩汩流血。
陆徵顾不得别的,赶紧将伤药拿过来给他上药,大概是药物刺激的缘故,在上药的时候,简余又醒了过来,挣扎着:“我……自己来……”
“你少逞强了!”陆徵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等你自己来,血都流光了。”
简余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细心地处理好伤口,待到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完毕,陆徵才出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数落道:“我怎么每次碰上你都是帮你上药?”
简余嘴角勾了勾,低声喃喃:“因为这世上……只有你肯帮我上药……”
陆徵在收拾伤药和绷带,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简余道。
陆徵将东西都放到外间,又把简余扶上床:“你今晚就睡这吧!”又抢在他之前道,“可别跟我抢卧榻,你是伤员知道吗?”说完极其强势地把人按在床上,“快点睡!”
简余只能默默地看着陆徵一个人毛手毛脚地抖开被子盖在他身上,又一叠声地问他“冷不冷”“要不要喝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以后,又把水壶拿进来,放在他床边的小几上,嘀咕着“你要是渴了伸手就能拿到……算了,你渴了还是喊我吧!哦,要出恭也喊我……要是难受……那个喊我没用,得给你喊大夫……”
这种唠唠叨叨的关怀简余从未感受过,他几乎是贪婪地看着陆徵的身影,房间的暖意仿佛顺着他的四肢百骸进入肺腑,又暖进了心里,在这种环境下,他慢慢地睡着了。
陆徵说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转头一看发现简余已经睡着了,顿时有些悻悻道:“睡着了也不打一声招呼……”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呵欠,自从来到古代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晚才睡了,便也一头栽在卧榻上,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柳枝煮了姜汤回来,就只听见房间里细细的呼噜声,她掀开帘子,发现两人都睡了,只能将姜汤放在桌上,吹熄了蜡烛。
待到她收拾好回到自己房间,早已是东边泛白了,柳枝一打开院门,就看到汲香站在廊下,灯笼也没打,斑驳的树影照过来,宛如鬼怪。
柳枝按住乱跳胸口,强笑道:“姐姐可是起夜?怎么也不打个灯笼?”
汲香淡淡道:“少爷刚刚才回来吧?”
柳枝擦过她的身边朝自己房里走去,闻言便道:“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汲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冷声道:“别瞒我了,我都看见了。”
柳枝停住步子,侧过头道:“那姐姐想说什么?”
“我告诉你,那不是少爷!”汲香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臂,一张秀美的脸上满是癫狂,“他是个妖怪!”
柳枝冷下脸色来:“姐姐莫不是病了,胡说些什么呢!”
汲香惨笑道:“少爷爱吃咸香的东西,不爱吃甜的,喜欢鲜艳的颜色,虽然总是表现的很凶,但最为护短,少爷答应过阿仁要帮他找到亲人,答应过锦鹿姐姐要帮她销了奴籍,还要给她出嫁妆,让她风光大嫁!”她死死地看着柳枝,声音嘶哑,“可是阿仁被卖了,锦鹿姐姐被卖了,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
柳枝一把捂住汲香的嘴,压低了声音警告她:“姐姐病了就好生休息,这些话我听见了还好,若是叫外人听见,怕是夫人那里也饶不了姐姐!”
“夫人……”汲香讥讽地看向柳枝,“柳枝,你是个聪明人。你觉得连我都发现不对劲的事情,夫人会不知道吗?”
柳枝的心沉了下来,她转身就往陆徵的院子里跑,却不防颈后传来一阵剧痛,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